於是他失控了，他對她咆哮，一雙犀利的眼睛裏霧氣氤氳。
而抽煙這件事在她看來，似乎已經沒什麼了。她已經抽了四五年煙了，這不過是第一次被他發現罷了。
她試著讓哥哥明白，自己雖然抽煙，但還是原來的自己並沒有學壞。她希望哥哥能夠接受，她戒不了，也不想戒。
而哥哥走了。含著眼淚。
從小到大哥哥幾乎不曾掉過淚，而現在因為她手裏區區幾寸長的香煙竟然……
她不理解。哥哥槍林彈雨的執行任務時都不曾眨過眼睛，她不過是抽幾根煙而已他竟然如此失控。
他走的時候，壓著情緒對她說：“希望下次看見我妹妹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抽煙了。”然後，他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那一刻她覺得，哥哥似乎沒有想象中勇敢，沒有想象中堅強。
依然沒有理解他。即便如此，也戒煙了。因為承受不了至親的人眼裏滿含傷痛。而這種傷痛，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也許因為……哥哥是個特種兵，但更是與自己同流一脈血的親人。
樂伊看著自己手裏燃了一半的ESSE，喃喃道：“哥哥……等這條煙都抽完了……我就徹底不再抽煙了。現在我……需要它去緩和緩和。沒有你在身邊……沒有媽媽在身邊……抽根煙，還能壓一壓對你們的想念。”說完狠狠抽了一口，順手彈到城牆下頭了。
在矮矮的女兒牆後站立半天，正欲轉身坐下，忽然被人從後邊抱住，脖頸側邊埋進來一個腦袋。
“你玩兒漂移啊走路不帶聲兒的？”樂伊小聲的嗔怪著他，被他的呼吸撩撥得一身雞皮疙瘩。他沒說話，隻是雙臂環的更緊了些。樂伊也沒再吱聲，閉上眼睛感受著耳邊有力的呼吸。
“……明日我親自送你回祁府……”
耳後嗚嗚濃濃的傳出這麼一句來，然後沒下文了。
她本想轉過去問個究竟，又不想打破這甜蜜的氛圍。兀自想了想，他之所以這麼決定，有他的理由吧。淡淡的應了一聲：“……好。”
“……祁家驥，在孜遼大營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接受他們的條件？瞿雋說，單勖劌不但讓你高官得做厚錄得享，還會以上賓之禮國戚之遇安之待之……你被們兒擠了嗎？”樂伊低低的聲音問他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大丈夫上效朝廷下安庶民……男兒堂堂七尺之軀立於天地間，自當剛正不阿一身正氣，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死亦為榮。區區榮華富貴，何以動搖我劍掃奸佞以安萬民之願？”
祁家驥淡淡的幾句話，讓樂伊有些吃驚，感情這主還是個熱血男兒。
“可是你隻有保住了自己的命，才能談得上什麼剛正不阿，什麼劍掃奸佞不是麼。妥協他們也未必就是歸降，不是有句話叫兵不厭詐嗎？即使你不是整個軍隊，可你也是個兵，也可以玩兒詐。先降了，再從內部瓦解他們的勢力，與大祈兵馬裏應外合，孜遼還足矣為懼嗎？”
“……”
“……不過，大祈的皇帝連自己的寶座都坐不穩，江山能夠被別人控製了去，估計也沒多大能耐。……你既然這麼心懷大誌，為什麼不幹脆廢了他，自己稱霸？”
樂伊感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繼而耳邊含混的響起：“……大丈夫何須以帝位自累？”
“騎馬打仗就很輕鬆麼？”
“……琨帝幼年登基，朝中之事不在掌握也是形式所趨。如今父王扶正皇位，親佐琨帝握權，我大祈自當順風順水，海晏河清。待他日平定天下一統諸國，自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與萬民安享天倫之樂。”
雖然祁家驥這麼說，可樂伊總覺得他言不由衷，也不好質問什麼，索性就不再說話。
深秋的晚風帶著些許涼意掠過，高高的城關上，一襲寬袍的他，擁著身著勁裝的她，溫暖襲滿了彼此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