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覺醒(上)(1 / 3)

破落的小屋中,木桌上的舊瓷碗間隻有半個小碎餅。少年抱著雙膝躲在牆角間,清澈的眼中閃爍不定。

從屋外傳來斯丹倫帝國士兵叫囂的聲音,這些如魔鬼一般的家夥作為戰勝國的一方,此刻正肆無忌憚地橫行在奧克蘭王國的每一寸土地之上,同樣包括了這個名為約克的小鎮。

汙言穢語之間參雜著婦女絕望的呼救,隨後是聲嘶力竭的哭喊,呻吟、大笑、如牛般的喘息,最後劍鋒劃過喉間,小鎮迎來了短暫的安靜。

依附在門旁靜聽的男子確信那群魔鬼已經走遠之後,癱瘓般軟倒在地,靠在門上。婦女蹲下將他的頭埋進自己的懷裏,兩人開始低聲啜泣。

少年站在房門口,默默地看著兩人,兩道淚痕悄然劃過他瘦削的臉龐。

“沒事了。”婦女溫柔地看著少年,從顫栗不已的唇間發出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哽咽,右手輕撫著男子的後背。

少年望著憔悴的父親,想起了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飯,轉過身端起了那瓷碗,碗中是昨天剩下的這半個碎餅。就因為這半個餅,他父親失去了一條腿。

迷霧再次在少年眼眶中泛起,喉間滾動,顫栗的雙手緊緊地托著瓷碗。

出神間,少年眼眶陡然間瞪大,他仿佛,聽到了什麼聲音。這似乎是兵器穿過肉體的聲音,這似乎是他父親的呻吟。

少年轉過身,手中的瓷碗掉落在地。“不!”從少年稚嫩的喉間傳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呼喊。

婦女劇烈地抽泣著,望著從男子胸膛前穿透而出的半截利劍,淚盈雙眼。這是從木門外穿透而進的劍身,在穿透木門的同時也從男子的胸口一並穿出,鮮血不住地流出,沿著劍體落到地麵。

“逃!快逃!……”男子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婦女從自己的身邊推開。長劍從他的體內抽出,眼中最後一絲光明黯淡而去。

砰!

木門被踢破,男子的屍體被踢飛了出去,滾到了少年的足前。他的雙眼,仿佛是直直地望著少年。

淚珠滴落在男子屍體的臉龐上,少年不敢抬頭,因為他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

“洛西,快逃!”婦女無力地展開雙臂,想要阻擋他們的腳步,仿佛還沒注意到自己的胸前已經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正狂湧而出。

撲通一聲,最終婦女也還是無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門口映射著三個高大的黑影。

“還有一個小孩?”

“怎麼辦隊長?”

“殺了他。”

“是。”

黑影一步步朝少年走來,長劍閃爍著心寒的光芒。

這是一張麵目猙獰可怖的臉龐,仿佛盯著一頭獵物一般陰冷地看著少年。他手中的長劍緩緩舉起,仿佛死神的鐮刀,在呐喊,想要吸食溫熱的鮮血,填補它空洞的深淵。

隻是,此時他還沒有發現,他身前少年的那雙眼睛,正在變化之中!

原本黑色的瞳孔漸漸地,竟是變成了紅色!

那黑影在最後一刻仿佛發現了這詭異的一幕,眼中泛起了一絲驚恐。然而他卻再也沒有了機會去想明,下一刻他已經從少年的身前倒了下去,長劍掉落在地。

門口的兩個黑影猛然間竄入,然而在看到少年這雙眼睛的第一時間,就連一聲呼喚都沒來得及,下一刻也已經是倒在地上,瞳孔暗淡無光。

少年緊握著雙拳,雙眼迷離,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一股黑色能量從他體內躥騰而出,縈繞身旁。

忽然間這股黑色能量脫離了少年的周圍,飛向了那倒在地上的三個黑影。三股無形的能量突兀地從那三個黑影的體表浮現而出,伴隨著那黑色能量的包裹之下慢慢飛向了少年,在他的周圍縈繞兩圈之後,滲透進了他的體內。

不被察覺地,少年的肌肉仿佛膨脹了一瞬。

一切,又再度歸於寧靜。隻不過剛才的那三個人,此時已經變成了三具幹屍。

……

迷迷糊糊之間,少年睜開了眼皮,五具屍體映入了他的眼簾。

看到那三具在月光下散發著可怖幽暗氣息的陰森幹屍,少年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往後跌了兩步。

是神明懲戒了這些惡魔嗎?

少年如是想著,隨即目光落在了前方男子和婦女的屍體上,淚水奪眶而出。

少年顫栗著起身,扶起了男子的屍體,往屋外走去。

深夜,半輪殘月淒迷地掛在枝頭。

少年獨立山頭,小手上參雜著汙泥與血水,身前兩座墳頭。

“爸爸。媽媽。洛西無能,沒能保護你們……”聲音中帶著抽泣,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中再度泛起了迷霧。

“爸爸媽媽,你們安息吧。洛西走了,我會好好活下去的。終有一天,我會替你們報仇!”

樹梢寒鴉飛過,少年離開墳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三天之後。

饑餓交加的洛西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雨中。

三天絕望的境遇,讓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已然身心俱疲。在戰亂紛爭的年代誰會願意理卻一個流浪的孤兒。乞討,所能得到的無非是一個個白眼,一句句的冷嘲熱諷而已。

在這條泥濘的鄉間小道上,這個瘦小的身影就這樣無力地倒在了雨水之中。或許他就要和其他可憐的孤兒一樣,就要在這個夜晚孤獨地死去了吧,在這條荒無人至的小道上。

他不想死,他不想就這麼孤獨地死去。

迷迷糊糊之間,他依稀看到了一張美麗的臉龐。

……

“你叫什麼名字?”

山洞中,微弱的火光在兩人的臉龐上跳躍著,明滅不定。洛西將最後一點麵包屑塞入口中,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是一名劍士,從她的打扮還有那一柄長劍可以看出。她很漂亮,長著一張清秀的瓜子臉,美麗之間帶著三分的英氣。

“卡洛斯。洛西·卡洛斯。”洛西回答。

“你為什麼會一個人?你父母呢?”

“死了。”

女子微微一愣,開始沉默起來。

“你受傷了?”洛西突然注意到了女子肩膀上的血汙。

女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隨即將目光迎向了洛西,笑了笑:“觀察得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