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龐憲也算是明白尉遲元為何那般凶惡態度。焦衫道人坐化前,曾經飛劍傳書喚來林淵二人,托付他們照顧唯一親傳弟子。
尉遲元本以為得傳衣缽,師父的法寶飛劍都是自己的了。不成想,千曉師伯拿走了那柄紅癭劍,林淵也得贈一把芭蕉扇。龐憲隨後趕到,直被他認作前來打秋風,怎麼會有好臉色相待?
不過林淵二人也不曾虧待了他,指點法術神通,施與丹藥無不盡心。龐憲冷眼旁觀,心中直歎,真是白瞎了焦衫師叔的一片好心。
焦衫道人自感劫數將終,不得不期前兵解。唯恐弟子失去庇佑,將來前程難測。特意招來兩位師兄,本意是想將尉遲元引薦到他們門下。
可惜尉遲元不曾領會師父苦心,這些時日反而冷漠以待,無怪林淵二人不願多呆,終日裏飽覽洞庭妙景。
本有心提點於他,可是此子不冷不熱,雖然知道龐憲今非昔比,但是心懷芥蒂,就是不願意親近。一來二去,龐憲也不會熱臉去貼冷屁股。
又過十餘日,林淵二人耗盡耐心,暗自歎息:畢竟不是人人都像龐憲那麼妖孽。自身用功刻苦,又很尊重長輩。這尉遲小子眼皮淺薄,隻會盯著一點利益,不能吃半點虧,胸襟狹窄,怨天尤人。有龐憲珠玉在前,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在尉遲元不知情的境況下,二人不告而別,渾然不知錯失了一場機緣。
與此同時,龐憲終於收到丘魁傳書。原來那日齊霞兒等人施展詭計,幻化乙休遁光,將五嶽散人調開,好在洪澤湖同他鬥劍。後來又發生一些別的事情,絆住丘魁腳步,才沒能與龐憲及時回合。
也不多做耽擱,匆匆辭別尉遲元,一行人架起一團畝許方圓的流雲,望空而去。
…………
等到眾人散去,翠微觀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老杏樹下,尉遲元憤憤難平,打量著四周景色,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舍。不過心中盤算已定,毅然決然背負行囊準備遠行。
本來師父焦衫道人吩咐,除非練成元神凝練嬰兒,否則不許外出。群仙紛爭漸起,天地如烘爐,處處不得太平。以他道行卷將進去,勢必風吹柳絮難自處。
可是龐憲成就,令他嫉恨欲狂。當年同在五台修道,不如他遠甚。平白占據三代嫡傳大弟子之位,慣會討好師門長輩。就連混元祖師都不知吃了什麼迷魂藥,攜他前往茅山親身指點。
如今二人已是仙凡兩重天,優曇傳人都敗於他手,這怎麼能發生在昔年不如自己的龐憲身上?
憑什麼?憑什麼?
蝕骨怨念攪得他不得安寧。
眼界局限,隻會計較一時之得失。蒙蔽雙眼,不見天地之大,正是他此時心境。
聽聞五台舊友智通和尚,在成都主持慈雲寺,結交草莽豪傑,聲勢浩大,乃是天下有名禪林。頗有複興五台的心誌,猶豫再三,下定決心前去投奔他,共同創建一番事業。
一念之差,日後道途天地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