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著整個武陵市,昏暗的路燈在雨夜中顯得清冷而渾濁,三三兩兩的出租車像是宿醉的大漢,帶著一身的孤寂在雨幕中消失不見。風,似一頭發瘋的猛獸般撕扯著樹上的枝葉,被折斷的樹枝不斷從高空墜落,砸在路邊一排低矮的小吃店門牌上,到處傳來劈裏啪啦的碰撞聲和斷裂聲。
狂風過後,大街上突然死一般的沉寂。在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中,兩道詭異的黑影箭一般的在黑暗中穿行如棱。突然,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長空,隨後,驚魂的雷鳴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雨夜回旋,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去……。
“胡——麗——!太陽都曬屁股了,你和周公這一盤棋還有完沒完?再不回來奶茶店的老板就該讓你卷鋪蓋滾蛋了!”胡梅雙手叉腰,單膝跪在床上,橫眉冷對著床上縮成一團呼呼大睡的人兒。
胡麗粉嘟嘟的小嘴撅了撅,嫌惡的翻了個身,一隻柔嫩的小手搭在胡梅的大腿上就勢環了上去,像隻八爪章魚似的緊緊抱住不撒手。
胡梅雙目圓睜,咬著牙彎腰瞅了瞅女兒一張天下無害的睡顏,清了清噪子,驚天動地的吼了一聲“胡——麗——!”
一個激靈,似是被雷劈了一般,胡麗驚恐的從床上翻身掉在了地上,小心肝顫啊顫的。強烈的鈍痛感爬上四肢百骸,一張苦不堪言的小臉糾成一團。摸著摔疼的屁股,胡麗的緩緩張開那雙靈動的美目哀嚎一聲:“娘啊,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娘啊?有這樣虐待自己女兒的嗎?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休息是謀財害命的表現啊!下次你再這樣吼,我保證我可憐的魂魄歸不了體,看到時候誰來給你養老送終,哼!”
柳眉倒豎、杏目圓睜的胡梅剛要發作,在瞅見女兒微眯的雙眸時,嘴角下拉的線條神奇的扯了上去,溢出一竄溫柔如水的聲音:“死丫頭,是誰說了今天早上就算用雷也要把你給霹醒的?這周你要是再遲到一次,就別想再呆在奶茶店打工了。”胡梅說著,一雙手就不安份的摸上了胡麗的臉,“嘖嘖,我的小胡麗,這雙眼睛真正是迷死人了,我的小心肝噢,來,讓媽親一個。”
眼前的人臉漸漸變大,看著胡梅陶醉的表情,胡麗白眼一翻,雙手捂著臉,咬牙切齒的喊道:“媽!收起你的淫威,我要洗臉刷牙了,今天絕對不能遲到!”說著推開胡梅,抓起床頭櫃上的白色連衣裙衝進了浴室,留下一臉欲求不滿的胡梅。
三兩下收拾好自己,拿起沙發上的雙肩包,頭也不回的朝門外奔了出去。頭腦還有點兒暈乎乎的,被老媽粉碎的夢境還清晰的浮現在眼前。是屬於電視上的瑤池仙境麼?怎麼還會有那麼可愛的狐狸?還有那個有著一雙美得攝人心魄的眼神的男人又是誰?最可惡的是他朝著她聲聲叫喚著狐狸、狐狸,讓夢中的自己差點兒心悸得背過氣去。她是胡麗,不是狐狸好吧。
“小胡麗,早餐還沒吃呢,哎,你的牛奶……。”話音還沒落,人早沒了影兒。
八月的陽光猛烈,一大早便華麗了視線,耀得人睜不開眼。出了門,胡麗拚命朝著窄小的巷子往外跑,一口氣跑到巷子的盡頭,來不及“急刹車”,便一頭撞在了一俱厚實的身軀上。猛烈的撞擊感痛得胡麗摸著鼻子使勁吸著氣,痛啊!
“喂,你走路不看路的啊,大清早像個柱子似的杵在這兒遭人厭!”被撞的男子斜了一眼胡麗,嫌惡的往上拉了拉風衣領口,露出一雙獵鷹般淩厲的眸子,冰魄般清寒的眸子耀著灼灼的銀光,一股從天而降的華貴氣息與威攝感讓胡麗縮了縮頸子。這眼神……怎麼這麼熟悉!
男子彈了彈被胡麗碰到的衣袖,轉身欲走。
“喂,撞了人就想溜走?道歉啦!”胡麗衝上前一把揪住男子的胳膊,用力摔了一下。男子渾身一顫,寒眸猛然收斂,冷冽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驚愕與異樣的情緒,再次迎上胡麗故作鎮定的小臉。這張臉實在稱不上好看,光是額頭上那一塊灰暗的胎青就將整張臉的感覺占了個七八,唯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雙眼,那雙似乎能將黑暗照亮的清亮眼眸,清純中竟然還透著一絲說不出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