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餘太醫熬出來的藥,黑如墨汁,味腥洌酸苦,入口如燒,子夫皺著眉,屏著呼吸,作了幾次準備,方才掩麵一氣飲下。文琴接過空碗放在一旁,慌忙遞上茶替幹嘔的她漱口,又端來一杯木樨香茗,子夫接過飲了一口,但覺唇齒留香,這才把氣緩了一緩,恨道:“這麼難喝的藥!那賤人可把我害苦了!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了她的!”
第二日,子夫不顧身懷六甲,身寬體臃,著一身鵝黃綸紗曳百合地長裙,鬢邊隻垂著一支白玉珊瑚釵,扶著文琴,身後數位宮女並餘太醫,急急惶惶往宣室殿有急事求見武帝。
進去一看,同樣身子臃腫的王夫人赫然在場,垂著頭,仿佛眼角尚有淚痕,擦淚的手絹猶自握在手中。
武帝神色凝重,見子夫來了,便問何事。子夫也不顧王夫人在眼前,遂將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稟告了武帝,命宮女手托金盤呈上胭脂盒,又命餘太醫上前答話。誰知武帝似是早已料到似的,命人扶她坐下,點頭道:“若是為了此事,朕倒是省了一趟路走了!”
“陛下何出此言?”子夫大為驚愕,圓睜了眼愣住了。
武帝尚未說話,王夫人已哭著起身過來,紅著眼睛嗚咽道:“姐姐,是我害了你!妹妹沒想到,胭脂被人動了手腳,還當成好東西送給姐姐,萬一姐姐有什麼事,豈不是我坑害的了!”說著聲咽氣堵,拭淚不已。
武帝滿懷憐惜瞧她一眼,道:“罷了,婉兒,你也別難過了!這事你也是受害者,隻可恨那小賤人,好大的膽子!哼!”他見子夫愕愕,向她解釋道:“一早上婉兒便來找朕,直哭著說害了你,朕問明白了,才知道她送給你的胭脂被宮中一個叫小玲兒的宮女下了紅花,那宮女昨日還要下毒,被人瞧見,抓了個正著,這才問出來!唉,你們倆都叫太醫們好生瞧瞧吧,千萬祖宗保佑,不要出什麼紕漏才是!”
子夫神色一黯,心中惱怒,卻說不出話,苦笑道:“小玲兒好好的為何要這麼害我們姊妹?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了!”
武帝沉聲道:“小玲兒原來在太皇太後的長信宮當差,哼,說什麼要替太皇太後和陳皇後出一口氣,簡直荒謬!當初朕真該將長信宮的人全部殺了,免留後患!”
武帝麵色轉和,向她柔聲道:“好在分量不大,又發現的早,子夫,再叫太醫好好診治診治,好教朕放心!”
王夫人也忙情真意切殷殷道:“是啊姐姐,診治結果定要告訴妹妹,不然,妹妹是不能安心的!”
子夫點點頭,微笑道:“妹妹不需自責,這又不關你的事!前兩日我身子不太舒服,找餘太醫診斷,這才發現問題。”說著又笑道:“沒想到,原來妹妹也被人陷害了!小玲兒真是好大的膽子!”
武帝冷笑道:“哼,這個小賤人,可惜已經在獄中畏罪自盡,倒是便宜了她!”
子夫心中一怔,沒等說話,王夫人泣道:“是啊,真是便宜了她!本想讓她當著姐姐的麵親口承認,好教姐姐安心,沒想到她偏死了!不管怎麼說,那盒胭脂是妹妹送給姐姐的,總是難辭其咎,讓有心之人聽到了,說不定更要以為是妹妹有心害姐姐呢!”
子夫心中暗怒,看見武帝不做聲,忙笑道:“怎麼會呢!妹妹也是受害者嘛!現在沒事就好了!胭脂中含有紅花畢竟不多,每日從口入更是有限,妹妹也不要自責。”
王夫人頓時放心,燦然笑道:“這倒是的!對了,餘太醫,你可瞧仔細這胭脂了?”
餘太醫躬身道:“王夫人放心,卑職已經替衛夫人好好診斷過了,那胭脂裏除了含有少量紅花,其餘與尋常胭脂無異,隻要夫人以後不再用,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王夫人點點頭,笑道:“那就好了!”
武帝道:“往後你二人可都得小心點,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朕會命人徹查宮中,長信宮舊人一律不用,以防後患。”
子夫與王夫人齊聲答應,各自領人退去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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