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鵬傑在《族群認同的現代含義:以湖南城步苗族為例》一文中是如此闡述的:“2001年10月在中國武漢市召開的‘族群理論與族際交流’國際學術研討會……與會者普遍認為在民族理論研究中運用‘族群’概念是有必要的,有些學者還強調‘族群’不具有主權要求,一般是從文化的角度去定義的,‘民族’則具有民族國家的意味。”說到現代少數民族在認同時,他說:“他們並不覺的自己和漢族有什麼區別,唯一區別的地方在戶口簿上的‘民族’那欄。那欄可以讓孩子升學時享受加分照顧,其他就沒什麼區別了。在村民觀念中,不存在什麼苗漢之分,也沒有誰在日常生活中區分誰是苗族誰是漢族,他們很自然很融洽地生活在一起。有群眾是信仰佛教的,並且有民宗局頒發的佛教會員證,但是他們不會在自己的戶籍上的信仰一欄裏真實地填上自己的信仰狀況,理由是怕政策上的變化,老年人仍然將某個曆史時期的某些記憶保留著並傳遞給了下一代。宗教信仰隻是信仰的一部分,祖先崇拜、圖騰崇拜和自然崇拜也是信仰的組成部分。官方的資料總是試圖將原生族群的特性進行描述,而忽略了族群在現代社會中的整合後的特性。在這樣一個以苗族為主體的村落中,日常生活中的漢族和苗族是沒有什麼區分的,在當地村民自己的概念的當中是沒有區分的。在村民的意識裏,隻有村寨的區別,地理位置上的區別,沒有族群的區分。對當地居民而言,苗族和漢族的區別隻是在戶口上的‘民族’一欄裏的不同,而這種不同是政策上的區分,政府對少數族群的一些優惠政策——高考加分、提幹優先、多生育一胎等,使得當地很多漢族沾親帶故地將自己的‘民族’改為苗族。”

關於族群認同的,周大鳴在《論族群與族群關係》中提出了他的觀點,他說:“在與世隔絕的孤立群體中,是不會產生族群認同的,至少族群認同是在族群間互動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如果一個族群中的個體,從未接觸過異質文化,那麼就無從產生認同,首先存在一種差異、對比,才會產生將自己歸類、劃界的認同感。這是認同產生及存在的基本條件。”

而筆者認為,族群認同首先選擇的是最小範圍內能夠確定自己歸屬的群體,然後根據不同的需要而改變這種認同的範疇,但最終個人從自身的利益出發在可能的情況下選擇有利於自身發展的族群認同。

四是族群關係研究板塊

當之世界,族群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族群關係處理也就變得事關重大和異常敏感,因為這涉及本族群的利益,在中國,族群關係牽扯到國家的穩定和構建和諧社會的進程,當然中國從古代至今已經積累了相當豐富的處理族群關係的經驗了。

有土地接壤的兩個跨國族群之間的關係是相當重要和敏感的。張有雋在《中越邊境邊民的族群結構——以龍州金龍峒壯族邊民群體為例》中說:“經濟是基礎,是長時間對族群結構及族群關係起作用的因素。民以食為天,政治上的分割,軍事上的爭戰,一段時間內會嚇唬住老百姓。但當人們肚子餓得發慌時,經濟便開始發揮其影響力,促使邊境兩側各族群之間恢複、重建認同與互動關係。這時,同一文化圈的人們,其認同與互動往往首先活躍起來,然後逐步擴大範圍,最後連國家也卷了進來。”

孫九霞在《珠江三角洲外來企業中的族群與族群關係——以深圳中成文具廠為例》中如此談到:“日常生活中,少數民族成員認同的還是自己的省籍,這也許與其人數太少而怕遭到多數族群的排拒有關,也或與每一種少數民族都來源於同一個省份有關。在他們適應多元族群的社會體係時,會選擇這樣的策略:他們可以接受一種‘少數民族’的地位,適應並努力通過把所有文化差異封閉在毫無聯係的部分中去減少他們的少數派的不利因素,相應地,在另一些行動部分中,則加入到更大的工業化群體係統中。如此一來,雖然可以防止一個明顯分化的多民族組織的出現,但也可能會導致少數民族的進一步同化。”

李亦園院士為王明珂《羌在漢藏間》一書寫序,並以引述的方式來介紹這本書及其作者的觀點,充分肯定了王明珂的觀點及有關“族群”理論的高度。他這樣評論說:“王先生認為所謂‘羌人’或‘羌族’在曆史上實際是一個模糊而不斷變動、漂移的群體,他們之所以成為當代的‘羌族’,其實是經過三個步驟而成:最早在商代至秦漢的所謂‘羌人’,其實是中原華夏群對西方異族的統稱,他們的範圍隨華夏領域擴大而西移;後代又因為有藏族的崛起,羌人即成為漢藏兩族之間的族群緩衝地帶,也就是所謂族群的邊緣,隨兩族勢力的消長而改變其範圍。第二步驟是在西方國族主義影響下,中國民族誌的書寫,形成核心與邊疆某一少數民族的文化。最後,則是在20世紀60年代的民族分類劃分下,‘羌族’成為55個少數民族之一以後,他們自己也在文化交競展演的過程中,創造出本土的文化形象而定下型來。王明珂先生這本書證可提供讀者一個回顧反思長久存在的‘我族’和‘他族’觀念的有利架構範式,譬如說在傳說中與‘羌人’同樣被認為是夏後氏或禹王之後的‘越人’,卻沒有像‘羌人’那樣成為華夏邊緣領域漂移不定的族群,而在曆史上卻成為許多群體的所謂‘百越’,這是因為南方沒有一個強大的藏族存在之故?或是由於華南地理環境所致,即是可以根據本書作者再加深探討發展的另一個華夏少數民族互動的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