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對話(1 / 2)

宇宙洪荒,不曉得何時始,何時終。自從有了生命,便一直翻來覆去的轉,從無到有,從生到死。轉來轉去,便有了個力氣大的,手持巨斧,劈開混沌,以身化作山河日月,此所謂“國土”。這天地原是一整塊,隻因這斧頭劈來劈去又未曾丈量,於是天地便有大有小,大的便是大千世界,中等的便是中千世界,零碎遺漏的自然叫小千世界。萬事始於一,有一便有二,有聖人開天辟地,便有人爭相效仿,於是宇宙便如開荒一般被肢解成無數的大小方塊,世界由此一一誕生,生命便如同嬰兒一般被世界圈養照顧,模樣相同的便聚集而居,模樣不同的便從瞪眼開始,戰爭便來了。

不曉得又過了多久,總之很久很久......在一個名叫積香國的大千世界裏的一個很小的一個名叫香草大陸的小千世界裏,有一邊陲小鎮,鎮上不算繁華,零零散散的幾條街市,其中有一條人氣卻是旺盛,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一個雜貨鋪門前擺了張坑坑窪窪的黑漆桌子,圍坐著幾個人,一個頭發略顯稀疏的老頭摳了摳腳趾縫隙的黑汙,朝灰袍裏子抹了抹,回頭喊道:“老太婆,你瞧你,也沒個眼色,茶都見底了,老子硬是噎了幾口茶葉根子。”

那雜貨鋪裏撲通一聲,似是一個重物落地,一個胖乎乎的老婦人出了門叫罵:“你個老不死的!我是該做飯,還是該伺候你們這幫天殺的”。罵聲雖是不斷,老婦人手中倒是提了個大茶壺,忽的一下放在桌上道:“自己倒去,老娘當年瞎了眼,跟了你這老不死地!”那老頭嘿嘿一笑:“今個也沒客人,你也別忙活了,過來一起商量商量個出路。”那老太婆道:“我一個女人家,能頂個什麼用,鍋裏還蒸著饅頭呢,脫不開身。’老頭眼看著老太婆進了屋,回頭道:“怪我以前是個屠夫,老太婆那股勁還沒散。疏於管教疏於管教,見諒各位!”

這圍坐的人中有個中年漢子,滿臉絡腮胡子,笑道::“嫂子性子剛烈,我們又不是沒見識過。”鄰座幾個相視而笑,一切心知肚明。老頭子道:“她剛烈個屁,打從隨了我,夜裏都沒敢自個尿過,說是總聽見後院有動靜。後院養了不少畜生,晚上叫食,能沒動靜?”眾位又是一笑,那中年大漢自個拿壺添了點水,忽然低聲道:老哥哥,你是真見過鬼吃人?”老頭子被這話驚了一下,往後挪了挪椅子,一屁股敦實了道:“那還有假”!那大漢道:“說說”。老頭子眼中閃過一絲懼怕,晃了晃肩,道:“那是半年前,鎮上買貨的人忽然就多起來,店裏貨緊,去城裏的路被雪糊住了,山路難行,咱又沒練過輕身的功夫,自然是不敢去。可是這剛放下屠刀轉了行,家裏銀子有點吃緊,都指望這店裏多流些貨物,老太婆又逼的急,說是年上要給老丈人備點厚禮,奶奶的,又哭又鬧的,硬是逼著老子上路了。”說到這,老頭子轉身看了看身後,見店裏沒動靜,又道:“這大雪天的,老夫備了些幹糧,套了頭雪馬,這馬是以前做屠夫時隔街的獵戶狗娃送的,說是沾了山裏那些妖獸的氣,力氣格外大,一次拉貨頂的上好幾趟“。

圍坐的人中間有個青年,身邊放了把凳子,自己卻蹲著,這時候道:“老王頭,知道你家馬好,你總不能天天掛嘴上說,小心早上起來這馬兒自己跳牆跑了”。老頭子佯踢了一腳,罵道:“你小子手腳不幹淨,你以為老子不知道,李寡婦家裏男人死了留下的財物,我瞧著就在你手上,我家裏若是丟了東西,隻怕你那狗腿快斷了”。那青年挪了挪身體,道:“冤枉啊,我家祖上那是大戶,不幹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別盡瞎說,趕緊講吧,洛裏囉嗦的。老頭子幹咳了兩聲,道:“這小子盡添亂。閑話不說啦,那日我一路上了官道,走了好幾個時辰,便到了金槍大城的那個林子裏,過了林子就到了,我心裏高興就拿鞭子打馬,想著早早進城,不料這畜生行了一裏地,硬是不走了,原地裏踏步,我心裏納悶,以前可真沒遇見這種事。後來我想,前麵有老虎豹子什麼的?它莫不是害怕?但我轉念又想,這離城這麼近,山裏的妖怪哪會那麼笨。我就把馬拴在路邊樹上。自己就往前慢慢走去。走著走著,大約行又行了二裏地,忽然我遠遠看見左邊的林子裏有幾個人影排著隊上了官道,我正想上前,可是我細細一瞅,哎呀把老子當時就嚇的屁滾尿流”。老頭子心有餘悸的咽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