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虯番外(1 / 2)

走到了這一世的最後一步,薛虯在想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場夢,而現在已經到了夢醒的時候。

慢慢沉入水底,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就那樣一點點沉沒。

他沒有感覺到恐懼,沒有感覺到寒冷,他的心在這一刻很平靜,這條路他已經走到盡頭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穿入紅樓,也不知道他出現在紅樓究竟是為了什麼,他救了誰,又誤了誰。

到頭來也隻不過像夢一場罷了!

他不知道是否他閉上了眼,一切又將從零開始,或許他又將感受一段人生,又或許他又將重新開始這段紅樓。

眼前飄過他一生的點滴,歡喜、悲傷、無助、離愁、絕望、興奮這些破碎的片段將他包圍,讓他再一次感受人生的酸甜苦辣,離合悲歡。

看著薛太太慈祥的麵容,他笑了,嘴角微揚。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就是看見薛太太,那一聲母親是真的從心裏喊的。

前世他不曾擁有的,上天讓他這一世擁有了。

他一直都知道母親所做的一切的都是為了他好,當初在京城母親打他的那耳光,那是母親第一次打他。他沒有忘記,他隻是在想如果那一耳光真的將他醒了,是不是這個故事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他不會感到這麼痛苦 ,也不會看見那些悲劇。

他不知道母親是以怎樣的心情接受玉兒,也不會在知道了。他認為母親在離開前知道玉兒有了身子,一定是很安詳的離開。

他知道母親不肯讓他知道玉兒懷孕的事,但是他沒有怪母親,因為他知道即便他知道了,又怎麼能讓玉兒同意打掉孩子。

事情就是這樣在因與果之間循環。

在母親離開時,他並沒有陪在母親身邊,也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麵,隻能是空對著那副冰冷的棺材與空蕩陰冷的屋子。

他在想如果當初他不曾想過為了妹妹薛寶琴而去考科舉,後麵的故事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他不會遇見林如海,也不會遇見他的女兒。

隻是他知道他不會,他清楚地記得他和薛寶琴曾一起度過的無憂無慮的日子,他也清楚地知道薛寶琴是他的妹妹,親妹妹。

他在想如果當初薛寶琴沒有把他的心思告訴母親,是不是那段感情他真的會埋藏一輩子,真的會選擇放下。

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答案。他隻知道當薛寶琴把那件事告訴母親後,他的心感到一陣輕鬆。

至少他不用再壓抑,不用再掩藏。這段感情至少他能給自己一個交代,而不是一味的否定,一味地選擇忽視。

他不知道薛寶琴如今的日子怎麼樣,他隻知道他已經努力了,對於薛寶琴他是無愧無悔的。

至於薛寶琴以後的日子,隻能是看薛寶琴自己了。

沒有人能經營好別人的人生,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下去。就像他這樣,沒有後路,不能後退一步,隻能是一個人孤獨地往前走。

他很想知道現在無傷和水玲瓏怎麼樣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來京城,正如他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水玲瓏在離開金陵的時候問那個問題。

他不知道那句無傷究竟是為誰說的,他隻知道那句無傷是他發自內心說的。

無傷,沒有傷害,就不會有傷痛。

隻是一切卻不是他所說的,他傷害了無傷,傷害了水玲瓏,也傷害無憂,更加傷害了玉兒。

他們每個人的痛苦,他都能感覺到,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但是他沒有選擇,他隻能這樣一步一步走下來,在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傷害他們,卻是傷他們傷得很重。

無傷說的是對的,無憂的死是他造成的,根本就他一手害死了無憂。他不知道玉兒是不是會怪他,但他是怪他自己的。

玲瓏說的也是對的,他是在逃避,一直都在逃避,根本就沒有真正麵對過自己,真正去了解自己。

因為玉兒的死,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忘記。一開始薛無憂就不是林黛玉的延續,薛無憂隻是他自己。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薛無憂當成林黛玉的影子。

他不知道無憂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他一樣,腦海裏想著這麼多事,眼前浮現著一生的點滴。

當無憂死了之後,玲瓏對他說的那些話,他才漸漸意識到林黛玉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早就應該麵對這個他一直不願麵對的現實,這個殘酷的現實。

他在想他留給無傷的傷害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好了,在那個七歲的年紀,無傷就親眼看著悲劇的發生,烙在無傷身上的傷疤會一直折磨著無傷,讓無傷痛苦,讓無傷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