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的好,早已經深深刻到骨子裏,浸透在日常生活的一舉一動中。
展皓受槍傷的事不能見報,也不能被展母知道,故而展皓第一時間囑咐陸璃聯係展鋒,而展鋒找來那幾個人都是從前私交甚篤的好哥們兒。
第二天,展鋒對外宣稱展皓於當日代表展氏赴M國洽談最新合作項目,對展母那邊自然也就有了合適的借口搪塞。陸璃回家收拾了一些東西,說陪著展皓一起過去,順便也散散心。展母也就沒有多問,大概唯一的不滿就是這麼大的事,前前後後的展皓連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
回到展鋒提供的養傷住所,已經是第二天傍晚。這處別墅在城郊一處山腳下,周圍沒其他住戶,環境十分清幽,院子裏種了幾棵楓樹,正是看著紅火的好時節。
陸璃捧著一杯熱水從窗子望下去,剛好看見展鋒的車子從門口開進來,車子停妥,一起下來的還有昨天那個幫忙取子彈的男人。
房門傳來幾聲輕輕的叩門聲,陸璃打開門,外麵站著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正是這間別墅的看管人,大家都見了都叫一聲林叔。林叔手裏端著托盤,上麵放著一壺熱茶、三隻杯子:“小姐,大少爺和傅先生到了,小少爺這會兒還醒不了,大少爺說讓您過去一起飲茶。”
陸璃知道展鋒肯定有話對自己講,點了點頭,把托盤從林叔手裏接了過來:“我這就過去,你在這裏幫忙看著點,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叫我。”
陸璃到一樓時,那兩人已經各自選了位子坐了。姓傅的男人見了她,微微頷首,並未起身相迎,臉上自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
展鋒點了根雪茄,見她來了也點了點頭,問了句:“昨晚睡得還好?”
她昨晚明明是昏過去的,任誰都聽得出這話裏的敷衍,陸璃卻渾不在意,答了句“還好”,便彎下身為兩人洗杯、斟茶,隨後才在唯一空著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三人一人占了一隅,半晌無人言語。過了許久,展鋒才道:“不想知道昨晚襲擊展皓的是什麼人?”
陸璃垂著眼,輕聲說:“不是曾家便是朱家,或許還有些其他什麼人,主謀總脫不了這兩家。”
姓傅的男人聞言看了展鋒一眼,後者彈了彈雪茄的積灰,微微眯了眯眼:“腦子倒是挺明白的。”
陸璃捧著茶杯,依舊垂著眼,聲音不大不小,說話的語調不卑不亢:“昨天的事說到底怪我,我跟宋家有私人恩怨,具體內情展皓應該也跟大堂哥提過。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但要我就這麼放棄對宋家的整個計劃也不可能。等展皓傷好了,如果可能的話,大堂哥可以暫時把他送到M國去,等所有事告一段落了,我會去M國接他回來。”
展鋒幾乎要笑出來,眼神卻冷得逼人:“如果可能?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現在就掐死你。要不昨晚那子彈偏一點,一槍崩死你也不賴!”
陸璃的睫毛輕輕扇了扇,終於抬起眼正視展鋒:“如果昨晚我死了,事情自然就此終結。但是展皓替我擋了這一槍,當年的事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會放手。傷害展皓的那些人,我會讓他們百倍償還。”她的這一番話說得很輕,但是隻要看到她當時說話的眼神,便沒有人會去質疑這番話的分量。
展鋒冷笑著吐出四個字:“冥頑不靈。”手裏茶盞一甩,甩在有機玻璃的茶幾上,發出一聲脆響。他隨即站起身,一邊扣西裝扣子,一邊道:“傅二你上去看一眼,我還有事先走。”說著,又回身瞅了陸璃一眼,那目光有說不出的深沉難測,“陸璃,人最蠢的不是活著沒有目標,而是累死累活拚一場,到頭來發現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你捫心自問,如果昨晚展皓就那麼去了,報仇對你來說還重要嗎?”
陸璃望著展鋒的背影,直到他快走出門口,才叫了聲:“大堂哥。”見展鋒身形微滯,她忙說,“為了展皓,請大堂哥考慮我的提議。”
展鋒走後,陸璃跟在姓傅的男人身後上了樓。
病床上,展皓的臉色看起來比昨晚還要差,額頭的發絲被汗水浸得微濕,眉心緊緊皺著,嘴唇蒼白且起了皮。陸璃從旁取了棉簽,沾著溫水輕輕塗在他唇上,一邊輕聲問:“他看起來比上午還難受,是不是不大好?”
男人取下聽診器,淡聲道:“麻藥勁過了,滋味肯定不會好受。”
陸璃蹙緊眉心:“這段時間都需要注意什麼?”
“昨晚和上午都給他輸了血,不發燒的話,輸液到後天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休養,多睡覺,營養跟上去,不要做劇烈運動。”男人顯然不習慣說這麼多話,皺著眉看了眼陸璃身後的林叔,“有什麼不懂的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