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裏斯班千裏香火鍋店裏人聲鼎沸,生意好到爆,店外麵也排起了長龍。
4個服務員忙得已經快要飛起來。
【3號桌加湯,然後加一份肥牛,一份茼蒿,兩瓶酸梅汁。】
【10號桌買單,峰,你去把外麵等的三個人叫進來。娟兒,快收桌子。】
【7號桌已經催了好久,為什麼鍋還沒有端過去?】
從下午16:00到20:00,就一直維持這種變態忙碌的狀況。幾個年輕人已經全身濕透。10月的布裏斯班,漸漸要進入夏天了。
晚上十點打烊,終於有喘口氣的時間。
【峰,你啥時候畢業?】一個高個子男生一邊收拾操作台麵,一邊問道。
【年底12月就畢業啦!】杜峰擦了擦滿臉的汗水,笑著回答。
【那你還打算留下來嗎?】
【不知道。應該不會吧。我想念成都真正的火鍋了。你看看這兒,這麼難吃的火鍋都有人排隊。】杜峰露出搞怪的表情,也逗樂了其他幾個同事。
【哎,你也要回國了。火鍋店又少一個人。】男生沒精打采的歎氣道。
【放心!老板還會招人的。】
【可沒你,就沒那麼好玩了啊。趁你回去之前,再教我們說幾句四川話,我覺得怪好聽的。】同事們都對這個提議很有興趣。
【要得!你個瓜娃子!哈哈!】
【要得!你個瓜娃子!】男生陰陽怪氣的學著,場麵實在是滑稽。【峰,你女朋友來接你了。拜拜!】
陳琪開著車停在店門口。杜峰換下工作服,跟朋友們告別,迅速鑽進了車裏。
【你這頭發裏都是茼蒿葉子。】杜峰剛一坐到副駕駛,陳琪就伸手幫杜峰整理儀容。這基本上是每天必做的功課。杜峰一工作起來就特別忘我,每次回來不是衣領裏夾著一小片午餐肉,就是頭發裏滿是金針菇。
杜峰傻笑。
【今天忙嗎?】
【忙瘋了。都20:00了,外麵還排了七八桌,嚇死人了。】杜峰拿起車上的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就它這店的味道,在成都撐不了2個月就得關門。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本來就不怎麼愛吃火鍋。】陳琪一邊開車一邊說,【這兩年也真是難為你了。一個外企經理跑到這村子裏做火鍋店服務生,是不是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幹這個啊。】
【嗨,為了活下來,不得什麼都幹。還好也算是熬出頭了。】杜峰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
來布裏斯班的兩年,是杜峰最心無旁騖最安靜的兩年。他和陳琪合租了一套小的公寓,每天打工,上學,看書,做作業,又寂寞,又辛苦。卻是真正的與那段喧囂動蕩的過往劃清了界限。不過700天,就好像已經久遠到不可理喻。
【跟我一起回國吧。】杜峰從半年前就開始勸陳琪。
陳琪專注的看著前方的道路,慢慢的說:【我還得工作。】
【你不就是在咖啡店做咖啡嗎?回國,大把的工作機會等著你。回去吧,我們一起做一些更有價值的事情。】杜峰眼神懇切,說完又覺得不太好,馬上解釋道:【我,我不是說做咖啡不好,而是你明明有能力有機會做更大的事,為什麼要放棄呢?人隻有這輩子,錯過,就不可能重來。】
【更有價值的事?對你來說,就是重新回到醫藥圈,跟那幫程偉真們勾心鬥角,是嗎?】陳琪語氣沉重,【留在澳洲又有什麼不好?至少生活夠簡單,不用考慮得那麼複雜。】
杜峰聽完,也不再辯駁。這半年來,為了究竟是回國還是留下,他和陳琪有很多次類似的爭論。
【我已經在這邊快6年了。我已經回不去了。老實說,國內長什麼樣,那些同齡人有多凶殘多貪婪多狡猾,我都沒有什麼概念。我習慣每天聽著各種鳥叫聲醒來,開車去咖啡店做幾個小時咖啡,再回到家自己做做飯,看看書或者電影,周末去超市逛一逛。對我來說,這就夠了。杜峰,你也留下來吧。別以為你回去能幹得過那幫人,你忘了自己被整得多慘。你太善良了,不是他們的對手。】陳琪繼續說道。她今天話有點多。來澳洲以後,她不像從前那麼活潑。常常一個人呆著,很長時間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