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坐上回學校的火車時,心情不知道是喜是憂。這是他畢業後三個月第一回學校,因為離校前最後一次六級考試他很幸運的通過了,所以返校來拿六級證書。胡子站在車廂接頭處,點燃一支煙,煙盒裏習慣性的倒插著一支,這一支他從來都是點燃而自己不抽的,隻是為了紀念那個分給他煙抽的兄弟。
胡子總覺得自己對大學的記憶停留在大二那年期末考試之前,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宿舍住過,因為他同宿舍最好的兄弟——老四,在那年期末考試結束後,出人意料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想到老四,胡子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家夥永遠都是那麼搞笑,從來沒個正經。就連遺書,竟然寫著因為學校食堂的大排限量供應所以自殺,算是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給大家開了最後一個玩笑。至於老四為什麼會自殺,也給大家留下了永恒的懸念。
三個小時的火車很快就到了,胡子站在火車北站的廣場上,深吸一口渾濁的空氣,在心裏大喊一聲:老子又回來了!出站打了車直奔學校——工作了是比在學校要瀟灑一些。出租車司機聽見胡子一口普通話,很不厚道的拐了個彎,胡子隻有歎口氣用本地方言說話:“師兄,你豁老子是彎彎才進城哇?”(師傅,你當我是才進城的農民來騙?)師傅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哈,走錯了。”路上經過某大酒店,竟看見門口掛著一條橫幅:熱烈慶祝日本戰敗投降60周年(作者注:此為真實事件,在此表示佩服)。成州人民依然這麼有個性啊,胡子心想,隻是不知道入住這間豪華國際飯店的日本遊客作何感想。
依然是熟悉的校門,別說三個月不回來,就算是三年以後,也不見得有什麼變化。隻是進了校門後,看著熙熙攘攘的新生們,才有了“兒童相間不相識”的感覺。看著這群朝氣蓬勃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新人們,胡子幾乎有一種衝動大喊一聲:不要以為來到了天堂,孩子們,絕望吧!隻是考慮到這麼喊一嗓子,八成能被保衛科的逮回去吊起來打,受到衝動的懲罰,胡子才放棄了這一想法。
雖然胡子已經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但站在教務科門口,還是覺得有些不爽,畢竟,在學校的四年裏,來這裏從來都沒什麼好事,不外是交重修費退課之類。進了教務,胡子努力擠出微笑,用最客氣的語調問道:“你好,請問現在可以取六級證嗎?”辦公桌對麵的更年期女人頭也不抬的回答:“不能!”胡子有些氣惱,但還是客氣的問到:“那什麼時候可以拿呢?”女人很不耐煩的說到:“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印證書,明天才寄到學校呢。”
胡子聳聳肩膀,早習慣了學校這群大媽的服務態度,看來隻有明天來了。出了門,遠遠的,看見走廊那邊有一個個子高高的女孩走了過來,兩人麵對麵走過的時候,都覺得對方麵熟,應該是和自己一屆剛剛畢業的學生。兩人都不自覺的像對方點點頭,同是一屆的畢業生,在畢業後遇見,始終是有點親切感。胡子笑笑問道:“怎麼回校來了。”女孩也笑笑:“運氣好,六月那次六級過了,來拿證。”胡子忍不住哈的笑出聲:“我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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