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對於東北的農村人來說很糾結。
改革開放進行了兩年,一小部分農村人有了自己的想法,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
那個年代的東北農村是以公社這個大家庭為主體,摟著公分過日子,國家給的夠吃了,家裏麵勞力多的還紛紛蓋上了房子,當時的農村人想著三件事,吃飽、蓋房、討娃娃。
榮老爹盤著腿坐在炕上,看著自己的老太太,邊抽煙邊說:“唉,我說那啥,咱家老疙瘩這回走,再回來是不是就帶上大蓋帽了”
容大娘做飯,看也不看“帶啥大蓋帽,你說這老疙瘩要走,我這心咋還舍不得,這老疙瘩能習慣麼?我這當娘的不再身邊,唉??????”
“老娘們兒家家就是見識短,咱老疙瘩去幹大事,還舍不得,那在土裏刨食你就舍得,等下少整事,聽見沒,我這看看車來了沒,咋就還不來呢?”榮老爹邊說邊下地,背著手出去了。
榮老爹家今天要來客人,是城裏麵的大人物,別看現在他坐著小汽車,穿著大皮鞋,對容老爹的一家他還是高看一眼的。
榮老爹以前是生產隊的“大拿”,說他“大拿”不過分,他是生產隊會計兼現金兼保管員兼采買辦主任兼治保隊長,在生產隊說一不二,那個年代不流行貪汙,但是保管員就要命了。
六零年糧食緊缺,農村也是一樣,巴結上了榮老爹就意味著,這戶人家不用挨餓,吃個半飽已經是天大的幸福。
今天的客人姓方,老婆是榮老爹的遠房侄女,說是遠房侄女,其實沒有關係,榮老爹解放前是有名的世襲雇農,就是祖祖輩輩吃在地主家,住在地主家,白天給地主幹活,晚上住在地主家的門房裏麵給人家看家護院,隻求生存,不要錢財,這個遠房侄女是地主家的小孫女。
榮老爹年輕時身體好,體力壯,深的地主家的“厚愛”,地主給他討了老婆,沒事還給他幾個小錢,對於地主來說沒什麼,可是榮老爹感激了一輩子,他經常說:
“一輩子,吃水不忘打井人。”
的確,解放了地主倒了,老地主撒手人寰,他的子孫可倒了大黴,本來是老爺太太,現在變成了黑五類,日子不景氣的緊。要是在別的公社地主被鬥死,打死,折磨死的例子很多,他們運氣很好,他們這裏土改頭子就是榮老爹。
土改頭子比的就是窮,誰窮誰當,別人好歹是貧農,這榮老爹是雇農,這成分放在今天就是海歸教“獸”一樣的待遇,那個年月,這人很受重用。榮老爹上任就要分工,他報恩的機會來了。
他給這戶地主安排的工作不重,尤其是給這個遠方老哥更是輕鬆,就幹一件事——撿糞,說白了就是一天手裏挎個籃子到處用耙子撿驢馬排泄下來的排泄物。這活對於農村的大體力勞動來說簡直輕鬆到了家,每天就當散步,這還不算,榮老爹幾乎月月送來幾斤糧食,那個年月一顆蘿卜能換一條上海大圍巾,更別說這幾斤糧食,這個遠方老哥更是感激無盡。
隨著歲月的消磨,這戶人家的女兒嫁給了一個上山下鄉的知青,沒多久還生下了大胖小子,再後來這知青帶著老婆返城了,再後來知青慢慢變成了領導,領導還很有威望,遠方老哥想起了報恩。
“榮大哥,咱這些年過的是你老榮家的日子,我也老了??????”一天遠方老哥叫榮老爹喝酒。
“說著幹啥,我們老榮家世世代代的靠你們家養活,我這是應該的,應該的。”榮老爹說。
“現在我那個姑爺在城裏麵坐上了椅子,前幾天他和我說個事兒,我琢磨吧,是個好事,今天跟大哥嘮嘮。”遠方老哥邊說邊往外麵看。
“啥呀,咋還見不得人咋地?要是挖社會主義牆角我可不幹”榮老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