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我努力地想自在些，卻老是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給重新壓了回去。到底怎麼了？我下意識轉頭看看身邊的雲瀟瀟，他也是與我一般摸不著頭緒的眼神。偷偷瞟向在座的人，從上桌吃飯到現在，我們五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說過一句話！難道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多個了人與我們一起所以才會如此？可是望向荀雙，她似乎是五人中最自在的那個。不是，應該說她一直很自在。她自顧自地夾了菜，不粗俗，卻也不帶一絲驕矜地吃著。說實話，對這般不做作的姑娘，我確實很有好感。再看向歐揚洬，他輕酌著酒杯，也不說話。把視線轉向半茗時，我大概可以確定這種壓抑的氣氛是從哪兒發出的了。
並不是說她有什麼不對，她此刻隻是埋頭吃飯而已。但是那種神情，不止神情，整個人的狀態，都與平時的感覺不一樣。就好比一個姑娘家生了氣，並不需要她自己滿世界地告訴別人。她不需要任何言語，但任何熟悉她的人都能從她看似與平時一樣的一舉一動中感受到她的不對勁。眼前的半茗仍然神色平靜，但我就是明顯感覺到了那種不對勁。半茗居然在生悶氣！我有些詫異。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就是一個淡淡的恬靜的女子，有時也會有與她年紀相符活潑嬌羞的一麵。最消極的一次，就是那次見到她的親生母親與妹妹，但那次的情緒和現在完全是不同的。
在我看來，一桌五人，除了荀雙還算自在外，其餘的人多多少少都沾染了幾分尷尬。
難不成他們三人出去抓藥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可自他們回來後根本沒人說過什麼呀。
“歐大哥，”我嚐試著想打破這種沉悶的氛圍，“今天你們帶荀姑娘去抓藥，大夫怎麼說？”
“叫我雙雙吧。”荀雙將口中的菜咽下，笑著插話道。
“沒事，大夫隻是吩咐盡量多休息，過個兩三天就好。”歐揚洬將酒杯放下，答道。
“謝謝歐大哥。”荀雙突然朝歐揚洬道謝。
“不必，隻是幫你抓藥罷了。”歐揚洬表情淡淡的應道。
“不是，”荀雙很鄭重地把碗筷放下：“我是謝謝你把我從醫館背回來。”
我與雲瀟瀟相視一眼，同是驚訝，但都沒有出聲，因為我感覺半茗的那種不對勁愈發強力了。
歐揚洬也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算應答了。反倒是很不自在地看了看我，又偷偷瞟了瞟半茗。
又恢複了無言的狀態，我甚至無比悔恨為何要挑起話端，因為之後的氣氛比起之前更加壓抑了。
“到底怎麼回事？”晚飯後把半茗單獨拉來了我的屋子，關上門問她道。
“沒事。”她輕輕地吐出了一句。
“連我也騙？下午怎麼回事？歐揚洬怎麼會把荀雙從醫館背回來？”我坐到她的身邊，靠近她繼續問道。
“荀姑娘在醫館讓大夫把脈時，有巡路的官差路過，王爺便去了打探些什麼，說是在半路等著我們。我們抓了藥出來後荀姑娘身子虛站不穩，王爺便一路背她回來了。”半茗說這段話時，語速很快，都不像是她一貫說話的語氣。
“如果是這樣，你在氣些什麼？不準說你沒生氣，傻子都能瞧出來了。”我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話，她朝我翻了兩下眼睛，片刻沉默後，她又開口了：“她與我在一起的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地走著，在遇到王爺後就突然身子發軟走不動了。王爺當她是虛弱，我又能怎麼想？”
“你說她故意裝的？”
“我不敢說。”她用力地扳著手指：“或許她隻是對王爺有意思。”
“會嗎？”我驚訝道：“這不是才認識麼？”
“反正我不知道。”她悶悶地說道。
我默默地看著她，半茗對歐揚洬的好是我能看在眼裏的。想來從我們初見，她對歐揚洬便總是好的。無論是眼神還是說話的語氣或是一些行為。在一路上，歐揚洬的衣服她總是默默地洗好，有時歐揚洬一早要去官府打探消息，她便一清早從樓下端了早點放進他的房裏，晚些若是他還未回來，她總是會忍不住朝樓下張望。這些我能看見，我相信歐揚洬他定也能感受到。
至於荀雙，我隻覺得是個讓人既心疼又無奈的姑娘，她漂亮，可憐，卻又任性霸道，極其的矛盾，不過隻有一點，我相信她是善良的。如果她真是因為對歐揚洬心動而裝暈，那麼也頂多是個愛耍小伎倆的姑娘。她在外流浪這麼久，會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隻是半茗，比起荀雙，對半茗，我是真真切切的從心底疼惜她，這麼好的女子，是值得他人去嗬護珍惜的。這是第一次，半茗露出這樣的小情緒。
看著她此刻的模樣，突然驚覺，現下的半茗似乎與我下午的樣子，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