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1 / 2)

桃花色太濃,夢中又遇見了避開不見我的弗蘇。我行到一處門扇跟前,用力地拍門,想讓弗蘇出來見我一麵,可惜都無應聲。身後過來位婆婆,好心地與我道,這戶人家早已經搬走了,讓我莫要再堅持。

我落寞地坐在石階上悵惘著望著空無人煙的山路發呆,隻知道他不要我,還這般躲著我。恍惚中若有似無可以聽見花骨朵的嬉笑聲,她笑我道:“洛玉啊洛玉,你看罷,從來都隻是你一廂情願……”

夢裏的我裹著單薄的衣裳,赤著腳落著淚伶仃無依,不知該去往何處。夜色微蒙,寒意更勝,我瑟瑟蜷縮在一角,等一個永遠不要我的人回來。

鼻尖兒一澀,眼皮還未睜開就有滴淚順著眼角落下。心口的痛依然熾烈,我抬起尚掛著淚珠兒的眼瞼從夢中醒來,一道逼近的眼眸和一張驚慌的鬼麵猛然閃躲縮回。我漸漸恢複了神誌,見著夙離倉皇地躲遠了去摘下那麵具去佯裝揉著皮膚,期期艾艾道:“阿……啊……阿玉,你醒了……你沒事了罷?心口還疼不疼?”

見我不說話,夙離更是維諾:“阿玉……我沒有……沒有想輕薄你……我隻是來探你,卻見著你哭了,以為你哪裏正痛地厲害,是真的……”

我摸著缺失了一半的心口,雖然疼地引人焦慮,但是尚能忍受。我問:“酒呢?”

夙離指指我身側:“就在你枕邊,昏迷著你一直緊攥著都不肯鬆手……方才喂你服了止血藥,你才漸漸攤開手平穩睡下。”

我支撐著坐起,見著那瓶用半顆心換來的勞什子此刻乖乖地豎在枕頭旁任我拿捏,怪不得一夢都有桃花相伴。

我蹣跚著起身,夙離見狀兩步而來扶我道:“你這身子是要去哪?你要做什麼我去便是!”

我搖搖頭:“我要去君上麵前複命……隻是我更想去見見弗蘇,可卻又不該見他。”

“玉兒!”夙離心痛地一喚,“你不是隻留下對青珣的那一半麼?怎會還記著那人?”

我不爭氣地垂頭:“我也不知曉,究竟什麼力量會讓我在最後關頭留下對弗蘇成魔的心。”

夙離興許是被我一陣打擊,狂狷地銀發遮住了他毀掉的半張麵容,眼眸空洞地凝著我,似突遭萬箭鑽心,卻又是心甘情願承受。

我歉疚地一笑:“其實我是自尋死路,將酒還他他便要成親,我卻還戀著他,天地間真的沒有比我再傻的了。我想去問他一個夢,順便將酒作為他大婚的賀禮,僅此而已。”

夙離微啟唇角,抿出一笑“你是自尋死路,我卻連路都沒有……”他輕輕地自洞門慢慢走出去:“如果你在路上昏倒,我會去接你回來,便再不許你出門。”

我手中捧著桃花仙釀跪在殿下待呈給君上祖父,請他令西海歸元,桃花複開。君上隻淺淺頷首,並沒有命人接過酒去。他道:“今日酒已尋回,該歸位的自然便歸位。至於此酒,是誰的便是誰的,本君也不會貪圖,更不會替人傳寄尺素,你且自行拿去還債罷。”

我心忖,弗蘇,你看君上都要我們再見一麵,不是我耐不住那紅果果的嫉妒要去找你啊!

我坐在雲團上還未飄到西海,遙遠就聽見不再是那遍野哀鴻而是變成鑼鼓喧天的慶賀之聲。待行近一望,桃花綿延百裏,喜幛參差萬匹。潮水退了,火焰消了,日色晴了,望眼看去盡是喜上眉梢的子民。

西海的民風果真純良,經曆如此大難依舊對統治者保持敬仰之情,走街串巷無不有人在灑糖慶賀複生。人群紛湧著去看宮城外新昭告的告示。我站在遠處,看見那猩紅宣紙上用金色筆觸寫著:“擬昭下月初一太子大婚,舉國歡宴三天,並大赦天下……”

祭台今日有諸多百姓前來祭祀,我悄聲立在暗處,懷想那日重明鳥將我與弗蘇馱來,不過是昨日之事。

我沒有承認我愛上你,所以我沒有輸。

“你就打算這樣一輩子不再見我,然後去裝聖人了?”

我被抓個現行,失魂回身見著那個此刻全部占據我的心的人。我從未見過他蓄須,細微的胡渣落在他的唇瓣上下。

我故作輕鬆道:“你是老了麼?這副模樣真是難看。”

他不言隻顧望著我,我知曉他這兩日一定寢食難安才會這般憔悴。我伸手去摸摸弗蘇新生的青髯,他任我摸著,眼底是一波又一波的怒意。

我的手指順著他的下頜溜到他的胸口,哽咽道:“你這裏還是滿滿的麼?我的雖然隻剩下一半,卻對你越發割舍不掉……弗蘇……為師來與你送賀禮了……我命裏注定要變成第二個東海蓮神,隻是我比太祖姥姥要幸福的多,你已經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或許之前會用種種借口封閉我對你的情愫,但如今心都被剖開了,藏匿再深的東西都能被窺伺出來。我沒有什麼宏圖大誌,卻逃不掉命運地要去做個隱忍的聖人……我在夢裏都夢見我苦苦追你你卻不要我,可見這個夢還是要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