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安又問她:“一個人?”
刻意忽略之前的那個男人,他想景真大概也不會希望他留意到剛才的事情。
景真下意識點了點頭,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裏?”
“……剛才跟朋友在一起。”她這麼一問,顧懷安想起來之前的事,不由搪塞了一句,因為他剛才,其實是被朋友騙來相親的。
當然,顧懷安並無意於此,但是朋友卻是好心好意,他來了之後才知道,也不好直接就走,不過對方看起來年紀很小,剛才偷空問了一下,才知道是90後,顧懷安簡直想給朋友一記重掌,因為他有種摧殘祖國花朵的罪惡感。
何況顧懷安從不曾說過,他並不喜歡年紀太小的女孩,愛情,是棋逢對手的遊戲,如果對方實力太強或太弱,都不是適合遊戲的對手,但是景真不一樣,景真是最適合的對手,所以他剛才婉轉拒絕了那個女孩。
隻是沒想到,才想到景真,便在這裏遇到景真。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天意?
“那你朋友呢?走了?”景真隨口說了一句,隨即便覺出不妥來。
這樣的話,仿佛她很關注他在意他似的,她抬頭去看,顧懷安臉上果然露出一絲笑容來,景真有些窘迫,但是知道再說什麼,無異於越描越黑,所以隻好沉默。
她並非愚鈍,顧懷安追求之意很明顯,可是她有她的顧慮。
景真自幼渴望他人的關心愛惜,可是卻每每情怯,電影中、電視劇中、小說書中,無數無數個故事昭示了愛情是個最不可靠的東西,多少人為它生為它死,最後卻不見得有什麼好下場,她不認為自己情商高到可以自由駕馭它,所以這麼一蹉跎,時間就過去了。
其實這也是景真矛盾的地方,她渴望有個人將她細心穩妥收好,精心愛護,著意寵愛,對她完全無條件地付出。當然,相對的,她也會付出她最珍貴的心意以及百分之二百的忠誠和堅貞,可是她卻又常常抱有悲觀的念頭,認為那個人永遠不會出現,所以一旦有人靠近,她總是習慣以冷淡的麵具對待他們。
這個時代,愛情變得速食,有些人能夠堅持一月兩月,有些人能夠堅持半年一年,隻是時間長短都不是問題,景真心裏自然有一把秤,她知道,隻要有人所付出的,超過她所給的那些橫亙的障礙,那麼她會接受那個人。
可是直到現在,卻從來都沒有人能堅持到那一步。
顧懷安也不例外。
她不認為,顧懷安就是她的錦繡良人。
景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在心裏,已經覺得沒有坐下去的必要了,於是起身直截了當拒絕他的善意:“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一步,再見。”
她說走便走,真的一絲都沒有耽擱,顧懷安看著她的背影,一顆心漸漸沉落下去,可是不肯死心,隻得又浮起來。
他覺得,他越來越沉迷其中。
景真越是拒絕,越待他冷淡,他便越想要知道,她那樣冷淡的麵具下,藏著一顆何樣玲瓏的心。
招標會結束,公司大獲全勝,董事長譚以文不知從何處得知了萬柯曾想挖角的消息,某日突然動容感歎:“景真,我也算是活了半輩子了,卻不料,這個時候,居然還被你這小小女子,以‘義’字相報。”
他說這話時,站在四十七樓高處落地窗前,俯瞰腳下芸芸眾生,黑發裏冒出叢叢白發,雖然保養得當,但是臉上依稀露出一絲倦容來。
景真送上一杯現煮藍山,“董事長為人處世,大家都佩服,不是隻我一個。”
“可是你最得我歡心。”年紀已不饒人,譚以文隻得感歎,“景真,我若年輕二十歲,你必然逃不了。”
景真輕笑,“董事長,你說笑了。”
“景真,下周有個派對,你跟我同去,”譚以文有些暗悔自己年輕時怎不生個兒子出來,白白浪費了景真這樣一個人才,“到時候會有不少人來,那些才俊公子,任你挑選,你看上誰,我去幫你。”
景真掩唇失笑,“董事長預備為我選妃嗎?”
譚以文側臉看她,臉上露出溫和神情,“我要幫你選個好夫婿。”
“私事而已,董事長不必在意。”景真深知,譚以文此刻不過是心生疲倦,與她說笑罷了,像他這種人,怎麼會有閑暇管她一個小女子的私事?客套話而已,不必當真,若是真抱希望,她不如參加高級白領俱樂部,或許沙裏淘金,還來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