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總比看不見的好?”,依羅望著小月若有所思,“會嗎?”
大婚依慣例是在傍晚。吉時已近,可雨還在下,卻小了一些。依羅在夫人和小月的攙扶下上了鳳鸞。
“女兒,好好保重,母親隻能送到這裏了”;
“母親”,依羅有些不舍的眼含淚,“女兒會自重的,母親請回吧”;
小月跟在鳳鸞後一起進宮了。
一路上,依羅透著紅紗望著外麵的雨,“老天,你是在流淚嗎?為什麼流淚?是為依羅嗎?”;
“你個不祥的女人!”,轎外一民婦在街邊罵道,“咱們家都被淹了”;
“滾開”,侍衛拉住民婦將她甩到一邊,“閉嘴,不想活了!”。
依羅在紅紗裏望了望那婦人,低下了頭。
“小姐”,小月怕依羅為剛才婦人罵的話傷心,走到轎旁,“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
到了宮門口,天色已黑,雨卻停了。
依羅偷偷撩開紅紗的一角,卻看見樂天帶著侍衛站在宮門口迎接鑾駕,渾身已被雨水打濕。
依羅有些心疼,卻不能跟他說話,不能相見,隻能默默的偷望著跟在自己鸞轎後,讓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男人。
不一會兒,鑾駕到了朝和殿前。依羅在小月的攙扶下下了鸞轎,再由宮中侍女左右相扶進了大殿。殿內積水未幹,依羅的鳳袍長長的拖在後麵,已有些濕了。本來將近一個時辰的冊封大典,卻因殿內積水一切從簡,從冊封到敬拜,匆匆忙忙隻半個時辰便結束了。
喜宮中,依羅和齊王對坐在囍塌上,周遭的一切都被囍燭映照的紅彤彤的。齊王將遮在依羅麵前的小珍珠簾撥至發髻兩側,“沒想到,後勝的女兒竟然有這等姿色”。
“曾聽母後說,王後的琴藝甚佳”;
“是君太後過譽了”;
“母後曾是喜音樂之人,閑暇時也會撥弄幾弦,還在宮中設賞怡閣,養有一班樂姬、舞姬,以供消遣”;
“君太後真是雅賢之人,不知現在賞怡閣怎樣?”;
“自從母後過世,賞怡閣已成為寡人憶母之地……”,齊王從囍塌上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竟雨後一輪明月高掛空中。
“雖然還能聽到母後曾今的作曲,卻已不是當年的情懷……王後可明白這曲高和寡的感覺?”,齊王有些哽咽。
坐在囍塌上的依羅抬頭望著這位有些脆弱的王,剛才的悲怨之情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憐憫。依羅心想,原來看似高高在上的一國之王,竟也有這般脆弱的一麵。
依羅也從塌上起身,走到自己從娘家帶來的琴邊,望著王的背影,撥動了琴弦。
“明月高掛,誰知吾心;紅燭滴淚,誰明吾情。悲怨非吾,他人同吟;曲高和寡,吾奏迷憫……”
月光下,齊王聽著迷憫的琴音,望著窗下一身紅裝的俏依羅,隻輕喚一聲,“王後……”。
月光如皎,春風送婉,喜宮中,鳳袍已褪,紅燭微顫。依羅望著王那雙略帶憂鬱的眼睛,心中滋味萬千。躺在王的身下,依羅任由他的指尖在她嬌嫩的肌膚拂過,耳邊是他輕送的溫暖氣息,依羅漸入佳境,全身酥軟,一陣強烈的疼痛讓依羅輕吟出聲,王稍稍停頓片刻,便是一番春風雨露。
周公之禮後,王倒在依羅側邊睡去。清醒之後的依羅望著身邊的這個男人,那股悲怨又湧上心頭。
“他就是我的男人嗎?不,不是。我隻是他其中的一個女人……他坐擁**粉黛三千,我不過是他和爹爹之間的連線”。
依羅披好衣裙,輕身走到窗前。月光還是那麼皎潔明亮,而自己已不是剛才的自己。
風有些冷,依羅想伸手關窗,一個熟悉的身影卻在喜宮的不遠處。
依羅望著那個身影,心裏很不是滋味。
“若我隻是平常女子,便可為自己心上之人守護一身的潔淨;可我偏是丞相的女兒。什麼前世的修福,什麼身份高貴,別人眼中看似的驕傲,隻換來自己一世的悲哀”。
依羅風中歎息,眼淚模糊了那個身影。
“若你我無緣,卻為何讓我遇見;若你我本不該遇見,卻為何讓我癡心一片?既然我已注定今夜成為他的女人,而你又為何出現在我的窗前?月光雖明,可你卻不知身後的一片深情!”
依羅關上了窗戶,吹滅了紅燭。
樂天站在喜宮前,望著空中明月,“蘭兒,你在做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