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戀家鄉,人之常情。
四方遊子,人離開了家鄉,心中還都有一個讓人扯不斷的家鄉情結。
我也是這樣。
在農業合作化的氛圍裏長大。我1947年10月生於五公村,姥姥家是距五公西南方向三公裏處的小堤村。自打記事起,我就感到了五公與小堤的不一樣。在五公,娘和一大幫人一起下地幹活。在小堤,姥爺和兩個舅舅下地幹活;在五公常年住著大城市來的幹部、記者、作家等,走了一撥,又來一撥,還有的一住就是兩三年。在小堤街上,碰不到這些大城市來的人;在五公,村裏人愛唱歌,村裏村外到處是歌聲,在小堤,除了雞鳴狗叫,聽不到歌聲。這是為什麼?直到我進入小學一年級,蔣老師給我們講耿長鎖農業生產合作社的事,才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理。打這以後,蔣老師常給我們講合作社的事。她的丈夫是《河北日報》駐五公記者李鳳池。
農業社的事,伴著我讀完了小學六年,1960年我入五公中學讀書。
聽著、看著、經曆著五公農業社的事兒,我長大了。
1963年春,我在五公讀初三。這時,五公來了不少省裏的作家,他們寫作出版了《花開第一枝》。我聽了劉真、李克明、馬雲鵬等作家圍繞五公的文學講座,大開眼界,大長見識,萌生了將來為家鄉寫書的想法。
為實現為家鄉人寫書的想法,我努力地準備著。說也怪,這個想法一出,就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就打初三最後一學期,我成為班上的語文課代表,語文老師每周一次的範文講評,幾乎全是我的作文。一直讀完高中三年,我一直是語文課代表,而每周一次的範文講評成為我的“專利”。1966年高考前夕,我因讀鄧拓等人的著作《燕山夜話》被“舉報”而受到批判。接著“文革”開始,我先任“校文革”成員,曾多次幫助在饒中被批鬥的縣委書記李春雨等領導同誌脫險,後遭批判。再後來我任大派組織《紅衛兵報》的主編,激揚文字,屢試筆鋒。其間,作為反映“文革”進程的大型歌舞的撰稿人備受關注。校革委成立,給毛主席的致敬電,出於我的手筆,大家爭相傳閱。這當中因為籌建三結合校革委缺教師代表一事,我直正仗言,力挺教導主任劉長栓老師,遭兩名教師主謀下的群起圍攻。多少年之後,饒中牆上“活剝張啟”的標語仍清晰可見。饒中五年,我經曆了那個年齡段不該經曆的太多的事,讓我識了人,練了筆,打下了正直做人的根基。
1968年10月我任五公隊辦初中語文教師,幾個月之後任五公中學高中語文教師。與兩年多前我的幾位饒中課任老師同堂任教,學生中有原饒中低年級的小師弟、小師妹。當年在“讀書無用”論影響下,課堂秩序不好維持。我的語文課秩序井然,氣氛活躍,即使課前課後我身邊也常常是前呼後擁問功課的學生。那年為解決中午燒開水熥幹糧的燒柴問題,學校號召同學們拾柴火。我作為校團書先後寫了《眾人拾柴火焰高》《火上加油》兩篇短文,抄在院中的黑板報上,以鼓動造勢,學生們爭相傳抄。幾十年之後,當年的學生楊如波見到我,還提起那兩篇短文的事。
三年多的教書生涯之後,我改行做了其他工作。這當中撰寫官方文字,主編中共地方黨史,自力更生創辦三台(人民廣播電台、電視台、有線電視台),為此入選1999年人民日報出版社的《科學中國·中國專家人才庫》,組織新聞報道等,幾十年多是“爬格子”,或者是幹與“爬格子”有關的事,為寫五公的書準備著基本條件。
從初二暑假開始,到高中三年的每個暑假,我都參加第三生產隊的生產勞動,1968年教書之前又勞動了幾個月,從中感受了五公人特有的勞動熱情,接受了百人同心大生產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