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從無窮無盡的惡夢中掙紮著醒來一般,夕顏倏地坐起身,張嘴猛喘著氣,渾身大汗淋漓。隨後夕顏又躺了回去,閉起眼,雙手無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等到再睜開她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房間很大,裝飾簡約而不失優,到是很符合她的品味。
抬眼打量一番,除了床和櫃子之外,房間裏的個人用品多數都屬於少女的,由此可以看出房間主人年紀不大,隻是這樣的一個房間應該讓人覺得活潑可愛才是,可是這裏給她最直觀的感受卻是冷清。
四周陌生的環境,讓夕顏心底猛竄出一種不安來。
她不是應該在自己的房間嗎?
這裏很明顯不是她的房間,她記得當時她隻是趕趕得太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再睜開眼就到了這裏?
稍稍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她的腦子裏猛然竄出一些不屬於她本人的記憶,那些記憶如同一部老舊的電影,斷斷續續地講述了這個名叫鮮於夕顏的女孩短暫的一生。
這具身體的主人,姓鮮於,叫夕顏,跟她名字一樣。
八歲以前,她有一個很幸福的家,有疼愛她的爺爺奶奶,有相愛的父母,有富裕的家庭,可以說就如城堡裏的公主一般,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落在了她身上。
可是好景不長,八歲以後,母親病逝,父親一開就是四年,在這四年裏,盡管她不論風霜雨雪地守在家門前,也未能讓他回頭。
那個時候,她的世界隻有各式各樣的書和鋼琴,而這兩樣,前者是父親她的,後者是母親教授的。
夕顏十三歲的生日當天,父親終於回來,她很是高興地迎上去,可等待她的卻是父親即將再婚的消息和那個陌生的阿姨。
沒人問過她喜不喜歡那個阿姨,更沒有人問她願不願意接受這一切,她隻是被動地看著自己母親的位置被取代。
常言道有後娘就有後爹,一開始夕顏並不懂這話裏的意思,隻當是傭人們的閑話,可是很快她就明白這句話代表的真正含義。
人前,成為她繼母的那個阿姨對她非常地親切,尤其是在爺爺奶奶和父親的麵前,總表現出一副很疼她的樣子,說穿了就是百依百順。而人後,她從惡言相擊到出手打罵,再到直接把她關到黑黑的屋子裏。
她曾嚐試地跟父親說自己處境,可惜父親很相信繼母,為此不隻一次地斥責她不懂事,亂說話,爺爺奶奶也總是告誡她要聽繼母的話。漸漸地她不再開口,漸漸地她不再奢望,漸漸地她開始接受阿姨的說法,她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年,直到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麼發脾氣的繼母把她推進了黑屋子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她不知道自己被關在裏麵多久了,她隻知道自己很怕很怕,也很餓很餓。
她哭過,叫過,更用力拍打過門窗,隻是沒有一個人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