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筆換心(七色物語係列)(咕嚕)
開篇的話
我記得哦,在最開始的時候,這篇《以筆換心》有著挺複雜的設定。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經曆的事情多了,寫作的目的、原動力也變了,所以,忽然,就想把複雜的事情給簡單化了。
又或者,某咕嚕總算回想起最初寫文的單純,那些複雜的東西,留給複雜的人去寫,而我,乖乖地去寫我的“棉花糖式愛情”就是了。
所以,想要在這裏學布局的親們,或者要讓你們失望咯!
不過,想在這裏尋找單純尋找片刻歡愉的親們,希望這個故事會帶給你們原始的單純,原始的那份可愛、直接的情感。或許那就是愛情,或許不是,但無論如何,屬於唐向晚和秦雅言的故事,應該是溫馨而窩心的。
就讓我們,後記再聊吧!
楔子 那時候的他們
幽靜的庭院裏,她很小心很小心地,推開了沉沉的房門,小小的腦袋,悄悄地往房間裏麵張望了一下,發現那個似乎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正倚在窗邊的貴妃椅上午睡,她掩嘴吃吃地笑著,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掩上門。
爹爹說了,這個大哥哥渾身都是寶,所以必須好好地款待,可是,又特地吩咐全屋上下,不許她跟這個大哥哥說話。
到底是為什麼嘛?
都怪爹爹,害她隻能從下人們的口中知道府裏有個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人,似乎跟一個潘什麼安的長得很像的樣子,但誰又知道那個潘什麼的長什麼樣子?所以,今天趁著爹爹帶著一群人去祭祖,她騙開了奶娘,偷偷地跑來了。
可……
她努力地爬,不管如何就是爬不上那張貴妃椅,隻能踮著腳,伸直了脖子,去瞧清這大哥哥長的什麼模樣。
但……
她就是長得矮嘛,站直了身子也沒那張貴妃椅長得高!
正泄氣著,發現眼前黑了黑,她抬起小小的臉蛋,眨了眨眼。
那個似乎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正坐直了身子,低頭看著她。
下人們口中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大哥哥,你長得貌比潘安。”
笑聲響起,輕得仿佛羽毛拂過了臉頰,那笑容淺淺淡淡的,有著一種遊離的感覺,似笑非笑,但卻十分的好看。
“娃娃,你知道什麼是貌比潘安?”
娃娃?
“爹爹都喚凝兒‘凝兒’。凝兒已經長大了,不是牙牙學語的娃娃,還有,凝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下人們說過的話凝兒沒有忘記,所以沒有說錯,大哥哥是‘長得貌比潘安’。”
又是一陣輕笑。
“素聞諸葛先生四歲的獨女伶牙俐齒,果真名不虛傳。”邊說邊用那比她大了許多的手心撫了撫她的小腦袋。
她納悶地仰起了頭,看著這個看起來也不比她長幾歲的大哥哥翻身下來,一身月牙色的長衫下是幹淨的月牙色長靴,就連冠著頭發的發帶也是月牙色,皮膚更是比起其他見過的人要白,給人一種很幹淨很一絲不苟的感覺。可是,那抹噙在唇畔的淡笑卻讓他看起來十分的……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笑?”
“喔?”
似乎是虛應。
那位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走到了書桌前,在畫筒裏取了白刷刷的畫紙,放在桌上攤平,用紙鎮固定。
沒見過動作如此緩慢的人。
但無論是撫紙,研墨,撫筆或是沾墨,看著他凝神勾勒,渾然無我的專注,她忍不住走過去,因為看不到,於是跳呀跳的,卻無緣看到那冰山一隅。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跑來這裏了?”
糟糕,奶娘殺進來了!
她脖子反射地一縮,但到底還是乖乖地迎了上去,被奶娘那隻白白胖胖的手一圈,抱到了懷裏,被緊緊壓在奶娘那害她老是喘不過氣來的胸前。
“天未荒,天未老,天未眷顧孑然去。勿問因,勿問果,勿問紅顏為誰老。以神彙骨,以魂凝萃,以淚洗墨,以血留神——以筆,換心。”
身後,突然傳來了溫雅暖調。
似詩非詩,輕頌若歌。
她努力地抓住奶娘胖胖的脖子,伸著腦袋,往後望去,透過落櫻繽紛的庭院看進光線幽幽的房間,隻見,那個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手裏握著筆,以一種她無法形容的表情專注地看過來,唇上,依舊是那抹遊離的笑……
那年,她四歲,愛裝大人愛耍小脾氣,有家有父母。
那年,他年十六,沒待幾天便離開,不過是名過客。
四川唐門,擅使毒。
第十九代門主唐向晚,宗室唯一繼承者,幼年失散十六返,非江湖人也,終日寄情於畫,年十八,不顧反對攜一幼女離開,唐門失勢於江湖。
同年,國師諸葛善一家十六口慘遭滅門,國師府被燒成廢墟。
——《飛花密錄·江湖名門篇》
曆時十九年,燕山陵墓竣工,舉國齋戒三天,大卸天下,改國號乾盛。
——《飛花密錄·帝王摘要》
那是大雨過後的清晨。
四川唐門,以狂草所書的四個鑲金大字在朦朧的陽光底下依然刺眼,仿佛驕傲地炫耀唐門幾百年來在江湖上不容輕視的地位。
可如今,唐門一族,不論長幼皆黑了臉,神情凝重地一字排開在八人大門外,惹得趕赴市集的百姓們探頭眺望,卻又被唐門弟子夾棍驅趕了去。
終於,長街無人。
這時,一抹亮眼的月牙色徐徐地從唐門那巍峨的八人大門後步出,在他的身後,是一名灰頭土臉,身高才及他膝蓋的小娃娃。仿佛是什麼身份尊貴之人,唐門一族自動退往兩邊,讓出了一條可三人並肩而行的路來,使這一大一小兩人可以順利走下台階去,隻是,這些唐門族人的眼神裏無不露出了陰寒的殺機。
仿佛有所覺,又仿佛隻是碰巧,一身月牙色的年輕男子頓住腳步,就當眾人警惕地斂藏目光,他舉頭看了一下天色,又睇了一眼兩步並作一步尾隨自己而來的小娃娃。
“門主,今日這一走,可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請三思。”
族人中,不知是誰開了口。
小娃娃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他唇角輕撇,露出了淡淡的笑,那笑容遊離,似乎發現了小娃娃的目光,彎身,他把身邊看起來髒得好醜好醜的她抱起,對身後的叫喚或勸告或警告充耳不聞,隻是專注地徐徐走著,並且,感興趣地看著懷抱裏那雙忐忑卻分明帶著懊惱的眼睛。
“他們在叫你。”
看起來五歲左右的小娃娃終於開口,聲線裏非但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甜嫩稚氣,還沙啞得接近可怕的刺耳,仿佛聲帶受過什麼嚴重的創傷。
“我是你的誰,娃娃?”他對那難以入耳的聲音也是充耳不聞著,淡笑如初。
“我說過我不是娃娃了,而且,你又不會武功,什麼都不會。”
那困惑的語調讓他好笑:“可是我會別的,總比不懂尊師重教的娃娃要強了些。從今日起,為師便喚你雅言吧,秦雅言,雅行,謹言。”
小娃娃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看著他那理所當然的笑容,消化著那理所當然的宣布,她感覺喉嚨幹幹的,索性一頭撞進了他的胸口。
嗯……
他的胸口扁扁的,沒有那種會讓她窒息的東西。
可怪了,為什麼她覺得會有那種讓她窒息的東西存在呢?
“娃娃,還不喚我一聲師傅?”
她抬頭,那邊目光殷切,親昵得很。
眼一眯,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乖乖地伏在他的左胳膊上,湊到他的耳邊,卻在他傾耳之時猛地張開了嘴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頸處。
很用力、很用力,很快便嚐到了怪怪的味兒,但她還是繼續努力地咬著。
“娃娃,從今往後,就你我了。”那雲淡風輕的語調仿佛在談論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還有遼闊的草原,娃娃見識過大漠的風景嗎?”
他任她咬著,不吭半聲,但說起日後的相伴卻顯得異常的興致勃勃,而那大大的掌心輕輕地柔順著她那亂糟糟的發尾,仿佛,她很重要。
“娃娃,聽說大漠的牛跟這裏的不一樣,毛很長,想不想騎騎看?”
終於,她鬆開嘴巴。
在那遊離的笑容中,她伸出有點髒的小手,也學著他那樣,撫著他那本來就很整齊的發尾。
“師傅。”
終究乖乖地喚他。
也仿佛,他很重要。
這一年,她六歲,又髒又醜,沒有家沒有爹娘。
這一年,他年十八,淡笑如春雪初融,毅然舍棄所有成為她的依靠。
第一章 另一個師傅?!
“師傅!”
大清早的,沙啞刺耳的聲音響起,仿佛來自粗魯的莽漢,驚擾了一屋子的好夢。
徹夜點著燭台的書桌上,正在宣紙上灑脫勾勒遊走的筆端猛地滴落了一滴墨水,他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卻不想辦法搶救,倒是在墨硯上舔了筆,順著那無心之失的敗筆潤飾了起來。
終於,有人粗魯地踹開了門。
晨曦下,塵土揚起滿屋,隻見一名少女身穿月牙色的衣服,挽了袖子,正慍怒地雙手抱胸,來勢洶洶地瞪著渾然忘我的他。
隻可惜,這書房裏唯一的觀眾毫不賞臉,他,依然低頭畫著。
“師傅!”
還是沒有人理會。
她懊惱地深呼吸,然後“噔噔噔”地走過去,伸手,準確無誤地拉住了他纏在脖子上的月牙色圍巾——柔膩細致的觸感讓她慣性地皺了皺眉,為什麼同樣是圍巾,同樣的布料,纏在他的身上就偏生要高貴許多?
悄然摸了摸自己纏著的圍巾,再抬眼,正好接觸到那邊淡笑的飛鳳眼。
俏麗的小臉忍不住紅了紅,她幹幹地咳嗽了下,用力地拉著他的圍巾,“師傅,說好了今天要陪人家去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