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很漫長,可白天我照樣無精打采。不是我勤奮睡得晚,而是很長一段時間來,我都在夜裏做些恍恍惚惚的夢。
今天晚上,我又早早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了燈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冷月。隔壁爸媽在看電視,他們怕打擾我睡覺,把音量調得很低,但我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聲音。
我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默默祈禱:但願今晚睡個好覺,別再做那些夢了。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睡著,隻是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窗外的冷月已不在先前的位置,爸媽也已入睡,沒有那隱約的電視聲了。
好安靜的夜,如此安靜的夜裏,是什麼讓我睜開了眼睛?
我在想我睜開眼睛的原因,我在尋找我睜開眼睛的原因。
啊,在我的房裏怎麼有個妙齡女子?她身著異服,即使她站在那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她也那麼光彩奪目。如果不是看到她,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什麼是“蓬壁生輝”。啊,我感到不單是她如此顯眼,我的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妙齡女子身材婀娜,臉蛋未施脂粉卻比施了脂粉還美。那紅紅的嘴唇如若打開,不是美妙的歌聲就一定是連珠妙語。就算我翻遍天下所有的書籍,我也找不到恰當的語言,來描寫她那兩彎美麗的眉毛,更不要說那一雙如泉水般清澈,脈脈含情的眼睛。
可就是那雙眼睛,卻忽然流出淚來,那美麗的臉上也有了憂傷。妙齡女子欲言又止,忽然在我床前跪下。
莫非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慌忙起身要扶起她,她卻怎麼也不起來。我一靠近她,我就嗅到了一股從未感覺過的,淡淡的,奇怪的香味。那香味鑽進我的鼻孔,鑽進我的心,還在往我體內某個更深的地方鑽去。而我的雙手,怎麼也不想離開她的兩臂,我感到她那薄薄的衣服是多麼光滑柔軟,我還感到了她那淡淡的體溫。如此冷的冬夜,她穿這麼單薄的衣服也不感到寒冷,這衣服是什麼做成?但是我沒來得及想清這個問題,也沒來得及問,我還在恍惚時,她卻開口了:“除非公子答應我,否則我不起來!”
她說得那麼堅決,那聲音果然如仙樂般動聽。
“公子”?莫非我聽錯了?都什麼年代了?竟然有人叫我公子!更何況我又不是富家子弟。
我滿腹疑惑,我卻找不出拒絕她的任何理由,連她要我答應什麼我都不知道,我便急忙對她點頭,生怕她去找了別人。
她這時說了聲“謝謝公子”,便站了起來,對我開心一笑。啊,桃花笑春風就是她這個樣子。
她拉著我的手,我便跟她一起向屋外走去,我沒有跟爸媽打聲招呼,我甚至忘了他們。
月亮還在高空照著,田野一片寂靜,大片的水田散著冷冷的光。我卻一點也不冷,妙齡女子牽著我的手,我感到她淡淡的體溫傳遍了我的全身。
我們淌過小河,我們在月光下有點發白的小路上走,我們沒有驚醒任何一個人,我覺得這一切如夢如幻,可偏偏又多麼真切。
對麵的山朦朦朧朧,長滿鬆柏。我跟著妙齡女子正是向這座大山走去。
我們走進了山洞,這個山洞我小時常來玩,我記得就十幾米深,怎麼今晚卻變成了一條明亮的隧道?好長好長,一直通向遠處的不知什麼地方。
我們走到二十米左右,我聽到身後一聲巨響,我轉身一看,山洞好像關上了一道厚厚的門,我們來時的路被堵斷了。但我一點也沒擔心將來如何歸去,我隻是跟著妙齡女子走,我願永遠和她走下去。
這時,我看到一輛馬車,一輛金光閃閃的馬車。拉車的馬是多麼矯健,大概千裏馬就是這個樣子。
妙齡女子“駕!”的一聲,這馬便箭一樣的飛了出去。
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雖然眼前的景物一閃而過,但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
我看到了一條美麗的小溪,溪邊是美麗的無盡頭的桃花。我看到了在桃花掩映中的村莊,我看到了幾個蹦跳的女頑童,我還看到了桃花下美麗的村姑的笑臉,聽到了美妙的歌聲,遠遠還有一聲雞啼,幾聲狗叫。
莫非我到了世外桃源?我欣喜若狂,我叫妙齡女子讓馬跑慢點,我要看這桃源美景。她隻是對我笑笑,卻沒讓馬慢下來,反而抽了馬一鞭,馬兒跑得更快了。我沒有生她的氣,她笑得好開心,馬兒向前飛奔,撒下她那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我看到兩隻美麗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我縱情地唱起來“。。。親愛的,你跟我飛,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
妙齡女子從沒聽過這樣的歌,她如醉如癡,馬兒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