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青翠欲滴的竹林間,一間精致的草舍在竹濤中時隱時現,朗朗的讀書聲不時從中傳出,濃濃的書卷氣在林中回蕩,讓人見之忘俗。
草舍之中,端坐著十幾個學童,煞有介事地一遍又一遍念著書本上的詩文。一位身著青衫的中年教書先生在這些學童之間慢慢走動,清瘦的臉龐上浮現著淡淡的微笑。
當他走到一個學童旁邊時,卻是瞬間板起了臉孔,在那學童的腦袋上敲上一個爆栗,道:“胡軒,才上課半個時辰你就開始打瞌睡,昨天晚上偷牛去了嗎?
那名叫胡軒的學童被先生這麼一敲,頓時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子。而其他的學童放下手中的書本看著他,發出嬉笑的聲音。
“先生,昨天晚上我幫著我娘碾了一夜的藥材,您聞聞,我身上還有還有一股子藥味兒。”胡軒滿臉委屈地分辯著,拉著衣襟往那先生的麵前湊。
其實不用他說,今早來上學時,所有人都聞到了他身上那濃重的藥香,甚至有人還嘲笑般問他是不是掉進藥缸裏了。而他跟那群好事的同窗也是懶得解釋,此時先生問起他才道出實情。
先生聽後也不責怪於他,胡軒家裏的情況,他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當下隻是說道:“下學之後你先不要走,我有事向你交代。”
下學之後要單獨留他,這是何意?難道是要罰他?胡軒的心裏也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先生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而素日與他不睦的幾個同窗,卻是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是,知道了。”胡軒淡淡應了一聲。
接下來的時間裏,胡軒強忍著濃鬱的睡意,他生怕先生對他會有嚴厲的懲罰。隻是沒想到強打精神會是這樣累人。
渾渾噩噩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在先生一聲“放學”中,草舍裏立刻一哄而散,胡軒明白他終於是熬到頭了。這時他也是清醒了過來,也清楚地看到幾道奚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胡軒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對此毫不在意,他此刻在意的是,先生留下他究竟是何用意。
看著所有的學生都走光了,那先生才對胡軒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胡軒不敢怠慢,走到先生麵前,心裏直打鼓,他知道這位初來乍到的清竹先生雖然平時看來很和善,但是懲罰起來也是毫不含糊。
當下心一橫,暗道:“來吧,不管是抄一百遍書文還是砍一百棵竹子我都認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清竹先生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黑著臉罰他,而是說道:“你爹的病情可有好轉?”
這可真是出乎胡軒的意料之外,稍微愣了愣神,立即道:“已經服了一個月的藥了,但是還是不見起色,而且好像越漸加重了。”想起父親的病情,胡軒的神色也是變得黯然。
胡軒不知道為什麼清竹先生會問及父親,難道把自己留下就是因為這個,莫非他是想去向家裏告狀。想到這裏,臉上忽然一陣青一陣白的。
“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清楚先生看他這副樣子,已經猜到了八九分,冷笑一聲,繼續道,“放心,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把你留下來可不是要罰你去砍竹子的,不過你這些天精神都不好,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來,把這個拿去。”說著向胡軒遞過去一個白瓷瓶。
“這是?”胡軒接過先生手中的瓷瓶,滿含疑問地看向後者。
“這瓶子裏有一顆藥丸,我想對你父親應該會有些效用。”清竹先生笑笑道。
聞言胡軒當真是欣喜若狂,但是卻又有些半信半疑,爹的情況他是一清二楚,自從患上那奇怪的病來,請醫服藥也不知花了多少錢,但是始終不見起色。而清竹一個教書先生,拿出來的這顆藥丸會有那麼好的療效嗎?
於是胡軒拔開瓶塞,想要看看是顆什麼樣的藥丸,然而就在瓶塞離開瓶口的那一刻,一股濃鬱的芬芳從瓷瓶裏飄散出來。
那藥香一入胡軒鼻孔,他變感覺精神一振,剛才還縈繞在腦海中的倦意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就算是讓他睡也睡不著了。
本來還存在一絲疑問的胡軒,完全是把那疑問拋在腦後了,喜悅的神情布滿整個麵龐。他能感覺到,這顆藥丸的藥力是這些天他所接觸到的所有藥材都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