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昨晚回來很晚,沒有人覺得不正常,這是二子的工作,販柿子,從萬寶川到什字,每天都早出晚歸,但是昨晚回來的的確晚,回到家二子就不正常了,高燒不斷,胡言亂語,說話瘋癲,行事詭異。二子的婆娘一大早就穿著那雙破布鞋出去了,走的急匆匆的,胳膊上還跨著一籃子雞蛋。二子的婆娘是晚上回來的,但回來的不是她一個人,還有一位其貌不揚的老太太,老太太我們認得,大家都管她叫劉仙姑,聽說是有些手段的,我沒見過劉仙姑的手段,便跟著劉仙姑前去瞧瞧她是怎麼給二子治病的,隻聽見劉仙姑口中念到“四方揭帝,五方神君,急附我身,祛病除魔”,隻見二子身子直挺挺的背了過去,過了大概一注香的時間才醒,二子的眼神裏少了一絲迷離,誰也沒問,二子卻喃喃道:“我見四爹了,昨晚回來的路上,走到四爹家門口,看見四爹站在那兒,我很奇怪,心想,這麼晚了,四爹怎麼還不回家,還沒張口問,四爹就不見了,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裏就糊塗了。”聽完二子的敘述劉仙姑緩緩說到,你見到的是鬼魂,說明那會人已經走了,說著,就聽見外麵的哭聲,我急忙跑出去,隻見四爺家門前豎起一杆高高的望墓紙,四爸正跪在門前邊哭邊燒黃陰紙,這是我們農村裏的風俗,燒完黃陰紙後去世的人就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死的人是我四爺,我們兩家之間有些關係,都是一個祖爺,四爺是個老好人,一輩子幫人牽線說媒,買賣牲口,誰家有難幫誰家,在村子裏很有威望,說走就走了,還真讓人舍不得,但可能生前好事做的多的原因,他走之前沒有什麼病痛,壽終正寢,活到了88,也算是喜喪,故事便從這裏緩緩展開……
我叫曹夢,小名叫狗剩,娘說名字叫得賤好養活,因為我大姐,二姐在三歲和五歲的時候相繼夭折了,後來實在沒辦法,就請了一位陰陽先生給我算命,先生說我命犯太歲,隻要挺得過十一歲這劫就過了,並且叮囑我爹說別讓我遇水,否則大凶,所以從小便被爹娘跟的緊,含在嘴裏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摔了,總之怎麼疼怎麼來,其實爺爺也是風水先生,聽老人講還是大家,但在特殊時期時期因為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政策,爺爺被迫害的不淺,總之爺爺再也不替人瞧病探穴,以爺爺的話來說就是陰間飯吃多了總會遭報應,今日的果就是昨日的因,特殊時期時期被批鬥就是早些年陰間飯吃的太多,我喜歡爺爺給我講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因為聽著有趣。
四爺的死對爺爺的打擊很大,四爺是爺爺的四哥,聽到四爺的死訊,爺爺便帶我去奔喪,因為我們家與四爺家同出一根,我也算孝子,孝子是要穿喪服的,娘連夜給我趕製了一件,我跟在爺爺後麵,很害怕,因為頭一次見死人,這一年,我十一歲,到了四爺家,四爺家人很多,穿喪服的人站了半院子,四爺生前威望很高,死後自然有很多人相送,村子裏的人基本上全到了,看著這麼多人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裏莫名的有一股壓抑?一切按程序進行,上香,燒紙,行三顯禮,這是我們老家的風俗,就是午夜零點孝子全部跪在靈堂,由陰陽先生誦讀祭文,一直持續到淩晨五點,然後趁天未亮出殯下葬。
陰陽先生我認得,就是給我算命的老先生,老先生穿著長袍,手拿祭文,緩緩誦讀,這時,出現了我一輩子也不敢忘記的一幕,二子的身子突然往後一背,隨後又坐了起來,開口說話,聲音與四爺的聲音一模一樣,隻聽到二子說:“隔壁的張老漢家在68年那年秋天,糧食被雹子糟蹋了,借了咱家三升穀子,我不敢欠別人東西,也不想讓別人欠咱家東西,你們要回來,把我和你娘安葬在一起,她走的早,我沒好好照顧她,要不是為了就栓子(栓子是我四爹),她也不會餓死,我心中有愧,還有栓子你記住,咱們家牛槽底下有個洞,裏麵有個油紙包的東西,你把它取出來給你八爹(就是我爺爺)那是當年我替他贖回來的,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我本來想問爺爺四爺說的是什麼東西,但見爺爺雙眉緊促,氣氛又這麼嚴肅,我實在不敢問,接著二子又用四爺的聲音說到,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八的孫子小夢了,隻有四爺這樣叫我,其他人都叫我狗剩,他命犯太歲,一生大劫就在今年,老八你要護他周全,他根骨奇佳,可不能廢了,隻見爺爺凝重的點了點頭,這時,二子的身子軟了下來,口吐白沫,爺爺大聲道:“快去拿柳條”,二子的婆娘趕緊去折了幾枝柳條拿了進來,爺爺拿著柳條在二子身上抽打,不一會兒,二子就醒了,眾人問二子,二子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事後爺爺告訴我,這是鬼附身,陰氣太重的人容易被附身,也會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這就是二子為什麼能看到四爺鬼魂的原因,爺爺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