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池內熾熱的岩漿不斷地冒著氣泡,像一池沸騰的血水,卻又比血水明亮了幾分。
在鑄劍池的中央,插著一柄鏽跡斑斑鐵劍,表麵粗糙醜陋,甚是不堪。這把怎麼看都是一把廢鐵劍的東西,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風雨的侵蝕,生怕風一吹就會飛灰湮滅。
然而就是這麼一把鏽蝕的鐵劍,幾乎浸沒在沸騰的岩漿中,卻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隻是泛著微弱的紅光,似乎被火熱的岩漿渲染了一般。
在這種熾熱岩漿的包裹下,哪怕是精鐵也早已被融化,最後燒成飛灰。
就是這麼一把平淡無奇的鐵劍,被四根從四個池角伸出的黝黑的鏈子牢牢困住,牢牢定在岩漿之中。
黝黑的鏈子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著鑄劍池內明滅的紅光。
整個鑄劍池隻有岩漿翻滾的聲音,如此詭異的情形,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一個大喘氣都可能打破這詭異的寧靜。
在鑄劍池的東南方,有一個黑色的高台。
高台上有一個閉目盤膝的老者,身穿灰色粗布麻衣,腰間係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麻繩,兩道修長的白眉,幾乎垂到嘴角。
滑稽的是,老者皮膚黝黑,宛如鑄鐵,頭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根毛發。
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根黑炭,黑炭上兩道修長的白眉,顯得不倫不類。
白眉老者盤坐在黑色高台之上,雙眼緊閉,嘴角微動,腹部一起一伏,同鐵劍的明滅相呼應,似乎暗和著某種規律。
白眉老者黝黑的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灰色麻衣漸漸被汗水浸濕,似乎這麼盤坐著也消耗了他莫大的體力。
不過,身處如此高溫的鑄劍池旁,灰色麻衣上的汗水旋即被蒸發成一縷白煙,消失在同樣熾熱的空氣中。
也不知這灰色麻衣是何寶物,在這熾熱的環境裏竟沒有被灼熱的空氣引燃,燒成灰燼,而且似乎還替白眉老者擋住了環繞四周的熾熱,給他帶來一絲清涼。
鑄劍池中的岩漿不斷地翻湧著,似乎不把這鐵劍融化不罷休。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少日,突然有一天,鑄劍池之內的岩漿仿佛開了鍋一樣,沸沸騰騰。
熾熱的空氣似乎被灼燒的紊亂起來,隱隱約約有如絲如縷的能量在空氣中流動。
若是明眼人,便可發現這如絲如縷的能量便來自鑄劍池中沸騰的熔岩,飄散在空氣中,而這如絲如縷的能量的去處,便是鑄劍池中未曾發生過變化的鐵劍。
灰衣老者便是這能量流轉的核心,鑄劍池中的能量不斷地彙聚到黑色高台之中,而老者便從黑色高台中集聚能量,隨著自身的一呼一吸,傳到鐵劍之中。
這鐵劍也是神奇,吸收了這麼多能量都未曾出現變化。
又不知過去了多少日。
灰衣老者身上已經落滿了灰塵,這些灰塵都是鑄劍池中的岩漿,沸騰著冒出的岩漿之灰,已經被焚燒的不能再被焚燒了。
老者的麵部已經被浸透了汗水的灰塵所覆蓋,如同一尊青銅人像,白色的眉毛也依然是灰色的了。
不僅如此,鐵劍在吸收了如此多的能量之後,終於發生了變化。
鐵劍黝黑的表麵,漸漸地滲出了黑色的液體。
這滲出的黑色液體,順著劍身,緩緩地流到鑄劍池之中,在熾熱的岩漿的焚燒下,成為飛灰。
似乎感受到了這一幕,如銅像般的老者,頗為意動,很久沒有動的眼角微微一上挑,嘴角也露出少許弧度。
在確認了這一幕之後,灰衣老者睜開兩眼,雙肩一抖,將身上的灰塵盡數彈開,雙手如車輪般飛快地旋轉,朝著鑄劍池中的鐵劍打出幾個手印。
鐵劍仿佛吃了補藥一般,吸收如絲如縷的能量的速度明顯變快,空氣中能量的波動愈加的厲害。
似乎對此還不滿意,灰衣老者又打出一個手印,身下的高台拔地而起,緩緩地移向鑄劍池,最終在鐵劍的正上方落定。
鐵劍吸收能量的節奏與老者呼吸的節奏越發的契合,宛如老者的心髒一般,一起一伏。
老者的頭上又冒出了緊密的汗珠,隨後在灼熱的空氣中‘嗞啦’一聲,化成水汽,消失的無影無蹤。
鑄劍池所在是一個黝黑的山洞,此時老者坐在高台上,已然快到了山洞的頂端。
山洞裏沒有任何火把照明,熾熱的岩漿把整個山洞映的紅彤彤的。
在這些時日裏,除了灰衣老者,未曾有第二個人出現在這裏,不知是老者吩咐其他人不得進入此處,還是根本沒有其他人來過這裏。
這般又過了不知幾日,鐵劍吸收能量的速度越發的快了,空氣中的能量已經有了紊亂的征兆。
若不是有灰衣老者這個能量周轉核心,怕是整個鑄劍池就要熱鬧了,至少也是岩漿亂竄,整個山洞也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