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頗為幹淨整潔,但是旁邊泥土濕潤泥濘,顯示著這裏曾經經曆過怎樣的大雨洗禮。

那些嬌豔的花兒能夠在大雨後保存如此完好,養花之人……

杜九娘回頭看了看那少年。

……養花之人該是費了多大的心思。

院子不大,卻比莊肅郎先前與莊太太同住的地方寬敞些。東西距離不長,但南北之間距離卻頗遠,兩頭各有三間屋子。南邊三間用些矮竹杆攔了起來,顯然是當做暫時的籬笆所用。其中有兩間關著房門,想來是風兒她們所住。

杜九娘立在門邊,聽著兩間屋內傳來微微的鼾聲,笑笑,便轉去了對麵。

北麵三間裏有兩間幹淨整潔毫無多餘裝飾,隻餘最角落那間清潔無塵又堆了大量書籍,屋內窗台上有個破竹杯插著支嬌豔的花,添了一點趣味。

杜九娘在門口躊躇了下,見莊肅郎朝這邊看了眼後偏了偏頭,便知他是允許她進屋了。

她踱到窗邊拿起那支花,正想讚莊肅郎在這等狀況下竟還能存有雅興,誰知莊肅郎卻道:“你喜歡它?我卻不會給你。無垢和尚掃地時將它折斷了,雖隻能插在水中賴活著,卻也養了不少日子。你若喜歡,從這邊另折一支吧。”

眼看他拿筆尖指著那些鮮花,杜九娘嗤道:“你這人,舊花舍不得送人,倒是許我摘你新開的。”

莊肅郎恰好看完一頁書,就在翻頁的時候,很是順便地橫了她一眼。

杜九娘隻當沒看見,將手中之花好好插了回去。

四周一片祥和寧靜,這時杜九娘方才聽見隱隱傳來的誦經聲。

她暗暗疑惑,想不通自己怎地來了這裏。雖然莊肅郎肯定知道,但他在讀書,她想著還是盡量不去打攪他的好。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縮了許久一直沒膽子亮相的係統君終於冒了頭。

——親,你,你醒啦……

省略號後跟著活蹦亂跳的顏文字無數,借以表達它此刻的無限歡喜無限激動。

杜九娘咬牙切齒地露出個笑容,趁著係統君賣乖的時候,很是將它猛揍了一頓。

係統君哭訴:親!有木有奇怪為什麼會被那些和尚救?有木有覺得頭不疼了?有木有發現全身上下木有不得勁的地方了?那全是人家努力的結果呐親!

杜九娘冷笑:敢情你還有功勞了?

係統君得瑟道:那是當然……

杜九娘眯著眼笑了笑。

係統君抖了抖:……當然、沒有的啦……

“嗬!這泥!又廢了老和尚一雙鞋!”

粗啞的聲音傳來,杜九娘驚了下,這才發現有人正朝這邊走著。

一個圓頭大耳虎背熊腰的和尚單手拎著雙沾滿了泥的草鞋,低頭看著自己踩進泥裏的光腳,不住叫道:“小公子小公子,今兒還要您幫忙,老和尚這邊……”

他一抬頭,正對上杜九娘探究的雙眼,怔了下,嘿嘿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啊,姑娘您醒啦。”

莊肅郎揚聲問道:“她家車夫如何了?”

“好些了,已經能下床了。隻是路上全是泥,根本沒法走人,他若想回去報信,那可要費好大的勁兒了。”

莊肅郎微微頷首,大耳和尚三兩步跨到他跟前。

和尚落腳之處全是泥腳印,莊肅郎皺了下眉,大耳和尚嘿笑道:“公子,今兒聽禪師父布置了些功課,無垢實在聽不太懂,還望公子爺指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