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清醒過來,我剛才在做什麼呢,不是決定了從今往後隻在他旁邊看著守著麼?悄悄將手攏在袖中,轉過身努力使自己腳步平穩、聲調平緩:“下雨了,進屋吧,莫著涼了。”指尖還留著他腕上皮膚光滑細膩的觸感,就像是最最華美的緞子,隻是怎麼那麼涼?
他有沒有跟過來我不清楚,人家功夫高著呢,走路都不帶有腳步聲兒的。我滿心希望他跟進來,雨不小呢,站在廊下也會淋到雨的,真要病了,我心疼是一回事兒,不敢湊上去噓寒問暖弄得自己心裏百爪撓心擔憂又是一回事兒。
進了屋,還是沒忍住回頭去看,這人萬一拗起來死活不肯進屋在外邊兒淋雨怎麼辦?
不回頭還好,一回頭嚇老子一大跳。
沈勤羽的臉直直杵在離我鼻尖兒隻有一根手指遠的地方。
我的小心髒噗通噗通一陣亂跳,好賴臉上撐住了沒表現出來,身子卻沒什麼出息地往後一仰。
沈勤羽一把抓住我腰帶,輕飄飄把我拽了回來,順道還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原來好歹還隔著一指頭寬呢,現在隔著一麵條寬?
我閉著氣沒敢呼吸,鼻端滿是他帶著草藥味的氣息。你想做什麼呦沈哥哥,你這不是考驗我脆弱的意誌力麼!我可告訴你,我沒別的長處了,就對自製力絕對有信心,稀爛稀爛的!
沈勤羽揪著我一百四十好幾的體重跟玩兒似的,眯著眼似笑非笑打量了我一會兒,眼見著我快自己把自己折騰窒息了,才鬆開他金貴的手指,不緊不慢地說:“季風,我原先還以為你有多大出息呢,原來不過是個隻會說大話的小孩兒罷了。”語調不重還挺溫柔,但話的分量可是實打實的沉甸甸,落在我腦袋上壓得我一陣眼暈。
要在兩個月前,我一準兒炸毛跳起來反駁,如今我也算明白了,炸毛也是要看資格的。我誰啊?有什麼資格炸毛啊?
離開他五步遠,先深呼吸了一下子,然後才笑著說:“您說對了,我就是一小破孩兒,勞煩您照顧了,您這些日子受累了,要不,您看這樣成麼?改明兒我自己下山找活路去?”愛激將是吧,行啊,我陪你,也算留些美好回憶不是。
這倆月我躲也躲了、避也避了,但從來沒這麼同他說過話。他明顯愣了一下,而後冷笑:“怕是剛到山下就被人家抓走了吧。向黎對我的落腳點可是清楚的很。”
啊,光顧著磨嘴皮子了,把向黎這家夥給忘了,我情願每天跟個變態似的偷偷摸摸瞅著沈勤羽還下作地不願意承認,也不像去臨仙宗當什麼吉祥物。但話已經拋出去了,我隻能硬著頭皮上,叉腰大笑:“哈哈哈哈!那又怎麼樣?您不是看我不爽麼?我給您解決麻煩您難道不高興嗎?”嘖,我挺有做潑婦的潛質的麼,倒打一耙幹得還真順溜……
沈勤羽又是一愣,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來,蹭蹭蹭向我靠近,一把又拽住了我腰帶,難得拔高了音量道:“我什麼時候看你不爽了?我看明明是……”他懊悔著咽下去後半句,手上還沒鬆勁兒,死死盯著我看。
那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那雙眼睛中凝著跳動的火光,那兩片嘴唇因憤怒而染了紅,就連一貫蒼白的臉頰也多了抹緋紅。
我微一失神,原來這個人也可以像火焰,明明冰塊似的一個人,融化起來卻似一汪蕩漾的清泉似的,真好看……
……什麼蕩漾的清泉啊!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還有跟王明輝那家夥呆一起時間長了詞彙量都直線下降了!什麼破形容詞!
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他媽疼,人倒是清醒了過來。忙揮開他的手跳開,再不躲開就要晚節不保了。真是的,我這麼為你著想,沈哥哥你怎麼就不知道感激呢?男人的獸念是激發不得的,尤其是我這種如狼似虎還沒破雛兒的少年郎啊!
我這人禁不起撩撥,特別還是被喜歡的人撩撥,得,還是別逞強跟他鬥嘴了吧,萬一撲上去可怎麼辦?我可是發過誓的!
沈勤羽大概累積了不少怨氣,小輝在的時候不方便發出來,小輝前腳剛走他後腳立馬就噴發了,這會子整個人顏色都變紅了,沈哥哥……您就是生氣也不至於把自己個兒氣成紅色的吧……
我想了想,戰況不適合繼續擴大,鬧大了有個傷殘怎麼辦?現在這裏就我跟他倆人,傷了誰我都難受。遂陪了個笑臉道:“我剛才瞎說了些話,您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裏去哈~這不兄弟走了我心裏有些難過嘛~天兒不早了,我回屋看書去了,您忙您的去吧,哈哈哈哈~”說完也不敢多待,一陣風似的奔回自己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