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誰都可以開博客,寫微博,到社區網站發表各種各樣的言論,隻要不是太出格都沒有問題。大家可以感受到裏麵的天壤之別,這兩種環境。一直到現在我也沒開博客,因為我知道博客是向全社會公開的,每個人都能看得到。那如果我這個博客開得不好,或者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沒有什麼新的內容、新的思想吸引大家,就會辜負了大家,也浪費了這個平台。所以我就想到了一個課題,放在今天這個時代,我們原來說的媒介素養、媒體素養,現在已經成為公民素養很大的一部分。其實,現在我們傳播學者也有這麼一個責任,用更大的力度來推廣媒體素養,讓人人都能夠在這個方麵受到更多專業的培訓教育。尤其是我們過去講媒體素養,更多的是講看。現在媒體素養中更重要的是做,因為每個人都能當記者,這真的是一個革命性的變化。那麼怎麼樣在教育研究方麵能夠跟上,不但能成為一個明智的受者,還能成為一個高明的傳者,這可能是我們傳播學界的一個熱點、一個責任。這是我想到的第一點。
第二,就是在新媒體時代怎麼來推進新媒體研究。有一點我上午講過,但是我想再展開一下,就是跨學科吸收營養非常重要。因為上午我隻是講到了一個社會資本、社會網絡理論。再比如說,我最近看一些社會學方麵的書,像孫立平、熊培雲,他們都提出重建社會、重新發現社會,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們社會不是已經存在了嗎?但他們的意思是,幾十年來我們都一直偏重政治建設,後來是經濟建設,社會建設從來沒有得到過足夠的重視。社會建設、社會結構、社會的合理分層,也包括社會的傳播網絡、社區、社團等,就是說我們社會發育非常不完善。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傳播學界應該做什麼貢獻呢?這值得我們思考。再比如說哲學裏麵有一個概念叫主體間性,我們單波老師是專家。我記得大概10年之前,我們在複旦大學新聞學院招聘,有人想到我們學校來工作,在他的彙報材料上就講到了主體間性這個概念。麵試官一聽,什麼主體間性,不懂,這個人於是沒有錄取。現在回想起來很有道理。主體間性,互為主體!這個互聯網時代,新媒體時代,你說誰是固定的主體?沒有固定的主體和固定的客體了,這就是主體間性的表現,也是對我們的啟發。所以我自己做得也不夠,其實我很長時間也是看新聞傳播學的書多,看其他學科的書少。現在反思,應多關注相關的政治、經濟、社會、心理、文化方麵的新著作、新思想,這是我的第二點體會。
我的第三點體會,就是說我們借火、取經,目的還是要壯大我們的傳播學科。所以我感覺到這10年來,傳播學界做了很多工作,但是都偏重於在原來的傳統理論框架裏麵。比方把關人理論在新媒體時代怎麼來改造?沉默的螺旋理論在新媒體時代發生了什麼變化?過去的理論我們需要借鑒,但是現在到了什麼時候呢?需要有一些新的思路、新的突破了。也許我們新的理論就不叫什麼把關人,也不叫什麼議程設置。為什麼呢?原來的人際傳播理論已不適用於現在,原來的大眾傳播理論也不適用於現在,所以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時期。現在的互聯網還在不斷地變,移動互聯網也在發展,但宗旨沒有變,互動性、海量、瞬時性,這些東西是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幸福。我正身處在曆史的變化之中,這是我想到的三點。謝謝大家!
吳予敏:
謝謝張老師,這是他自己的學術生命的體驗,談到了對新媒體時代一些前沿議題的一種看法,特別是有關學科的研究,當然他也感歎了一下瞻前顧後的生命體驗。不過我剛才也覺得,回應張老師和戴老師,我覺得我們算是一代人,50年代的。50年代人的最大的一個好處是什麼呢?就是我們會在電腦技術能將芯片注入到人腦之前離開這個世界。這樣的話,就是我們能夠保留我們作為一個思維的人的自由權利,我覺得這是我最慶幸的一點,你不覺得嗎?
剛才張老師談到新媒體時代我們傳播研究的創新應該在哪幾方麵,我也在這裏稍微貢獻一點我自己不成熟的看法。我覺得,就迄今為止,我們傳播學的一些理論框架,基本上是大眾傳播時代的產物。剛才吳廷俊老師也在講什麼是新媒體,一個是數字化,這是從它的技術層麵來界定的。我對於新媒體的看法應該從兩個方麵來說,第一是互動性的問題,就是說新媒體時代與大眾傳媒時代最根本的區別在哪裏,我覺得這就是互動性。在新媒體時代,互動成為新媒體時代最重要的特質,這個特質就是把人和媒體之間的關係、人和人的關係改變,就是說人既可以成為主體,也可以成為受體,同時也可以成為信息的載體,成為純粹的遊戲的工具。
在這個意義上來講,在新媒體時代從事研究,對於我個人來講比較感興趣的就是這幾個方麵,新媒體時代的社會建構會是什麼樣子?前天有個同學來問我,吳老師請你區分一下什麼是社區媒體和媒體社區,我覺得這個問題提得很好。他們問我這兩個概念是不是一回事,我說不是一回事,社區媒體和媒體社區是有很大不同的,但是這之間又不是一個邊界特別清晰的兩個對立的元素,我覺得這個問題特別值得研究。到底今天的媒體社區是怎樣建構起來的?那麼在媒體社區裏麵最核心的東西是認同問題,有可能是身份認同、價值認同,有可能是行為認同,都有非常高度的欲望的認同。我覺得這種純粹的由主觀的、主體的欲望能夠建立社區,這種形態大概在新媒體才有可能,如果在新媒體之前的話,是不可能的,就是社區的建構需要更多其他的物質條件和社會條件。在這個方麵,我覺得應該說在新媒體時代,社會有很多我們看得見的社會,但是還有很多隱性的、我們看不見的社會。現在就因為我們是教授了,所以我們有些時候在學術界,在社會生活中變成了漂在社會湯鍋上的一個油花。其實我們不太了解在底層發生的很多事情,比如說有多少網絡的社區在不斷地延伸和變化。所以深圳大學有一些年輕的學者,正在深入地研究社區建構和社區傳播這方麵的問題。
還有我們過去在大眾傳播研究和修辭研究方麵是兩個非常不同的傳統,至少在美國傳播學界是這樣,甚至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傳統。但是在今天新媒體時代,我覺得研究新媒體的修辭問題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因為新媒體我覺得它的詞語的力量非常之強大,就是它不僅重新塑造了人們對於世界的觀感,而且它還再造了一種語言,它是形成網絡圍觀的重要的一些契機。就好像最近發生的事情,“我的爸爸是李剛”,我看見網上出現了“我的爸爸是李剛”的一個造句運動,不斷地延續。我覺得新媒體時代真的是啟發民智,開啟了草根的所有的智慧,我看了以後覺得值得用修辭傳播的角度去分析。還有就是人際傳播與大眾傳播的變化。社交網站、SNS 網站出現以後,完全改變了人際溝通的一個問題。所以我覺得就像張老師所說的跨學科,另外就是跨過我們原來的學派上的界限進行理論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