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心裏湧起了異樣的情緒,眼前這人知道自己要把他帶到哪裏去嗎?或許這麵壁畫後麵會是真正的‘終極’,或許這也是一堵永遠無法複返的‘門’,或許他們會真正麵臨著死亡的危險!
半響他才低聲說道:“我開路。”語罷,他背好七宗罪,率先進入冰牆。
路明非也不清楚這條通道會不會是他們的出口,但是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響著,一定要去這裏看一看。他想,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命運女神的存在,那麼這條通道或許會通往詩寇迪的宮殿,那裏她會用那把剪刀剪斷他的命運。
眾人魚貫而入,黑眼鏡落在最後,他歡呼似的吹了一聲口哨,而後說道:
“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
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假。這是你眼裏的真實,但並不代表它不是虛假的。
很多年前,吳邪曾經詢問張起靈,青銅門後究竟是什麼。當時他回答了兩個字:“終極。”自此什麼是‘終極’、又是什麼的‘終極’這兩個問題便一直在吳邪腦海中盤桓。
此時此刻,吳邪終於可以體會到張起靈的心情。真正的‘終極’是無法言喻的,隻此一眼,即使是遇見了諸多怪力亂神的事情也無法讓世界觀坍塌的吳邪,第一次開始懷疑這世界的真實性。他突然覺得張家人的語言表達能力是在太強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吳邪也想不出除了‘終極’二字還有什麼形容詞能更好的概括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像隻密洛陀一樣在冰牆中穿行,吳邪本來反感至極。但是這條通道卻出乎意料的短,或許將之稱呼為‘門’更加合適。這扇‘門’看起來像一麵冰牆,可是觸感卻又像是水,身在其中,卻沒有感受到絲毫冰冷的氣息。吳邪摒著呼吸跟在路明非身後,閉著眼睛行走不到一分鍾,便將之穿行過了。
溫暖的空氣瞬間充斥著胸腔,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青色的天空,呈現著琉璃般的質感,依稀漂浮著奇形怪狀的雲彩。他將視線往下移,發現這是一片無際的平原,而視野所及之處,卻是一株遮天蔽日的參天巨樹。巨樹身上明顯交錯著生與死的氣息。上半身的枝葉層林疊翠,聳入雲天。枝影婆娑,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巨網,深綠色的樹葉在半空中仿佛漂浮的陰雲。下半身枝幹卻已經枯死,如行將就木的老者。三根粗大的樹根深深紮入大地中,並向四麵八方延伸,樹枝密集的地麵像皸裂的皮膚翻開,露出黑色的泥土。
吳邪不記得在哪本旅遊雜誌上看到過,美國的謝爾曼將軍紅杉是這世界上最大的樹,高約八十多米,需要二十多人才能合抱。但是那株紅杉與眼前這株氣勢不凡的巨樹比起來,有小巫見大巫之嫌。
已經見過青銅神樹和青銅門的吳邪,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巨樹或許才是這世上最大的神跡。
或許那麵冰牆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門’,它打開了現實世界與這裏的通道,將眾人引向真正的‘終極’。
解雨臣和黑瞎子接著從‘門’內出來,見到眼前的巨樹明顯也震驚了。
“這就是所謂的‘終極’?”黑瞎子墨鏡下的雙眼閃著莫名的光。
吳邪搖搖頭,顯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麵對神跡,一切花言巧語都成了空白。
“尤克特拉希爾。”路明非的聲音也微微顫抖。
“什麼?”吳邪皺眉道。
一半鮮活,一半枯萎,這是卡塞爾學院的校徽,也是北歐神話裏那株號稱世界之源的世界樹。
路明非輕笑出聲,道:“我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世界樹。”
“世界樹?”眾人驚呼。
路明非此時心裏也是一團亂麻,他將思路整理一番,對眾人說道:“那麵冰牆是一個物質界麵,是由水元素構成的。我想它是一扇門,連接著現實世界和尼伯龍根。所以……”
我們來到了真正的尼伯龍根。路明非在心裏說著這句話。
這個尼伯龍根並沒有太陽,不知何來的神秘光源投射在世界樹上,折射出光與影的分界,使得這片空間像是一半光明,一般黑暗。
路明非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像是墮入寒冷的冰穴裏。他神情一凜,身後的七宗罪不安的躁動著,起初還是嗡嗡的低鳴,後來卻像是七條巨龍在同時咆哮!
它活過來了。
隔著那古老的匣子,也無法阻擋它發出的聲音,像是七顆不同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嘈嘈切切錯雜彈,那心跳聲組成了一曲交響樂,聲音雄渾而暴虐。
除了龍族美味的鮮血還有什麼能將七宗罪從沉睡中喚醒,讓它如此急躁地想要掙脫匣子的桎梏,想要重見天日?
“這是劍鳴聲?”吳邪訝異地說道。
幾人都對那套和張起靈的黑金古刀頗為相似的烏金組合刀劍有著深刻的印象,都是龍脊背級別的刀劍組合對於他們這些在刀口上添血的人來說誘惑力非同一般。此時聽到匣子裏傳來的嗡鳴聲,紛紛將目光投向路明非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