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天鬥城。
唐門宗主府。
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在高高的宗主府屋頂上負手而立,海藍色的雙眼遙望著遠方的。隻見到點點繁星,點綴著深墨色的夜幕。一道銀河,貫穿了天際。夜風吹過,青年海藍色的長發飄起。一聲輕歎,青年垂下了眼眸。
“小三,在想念小舞嗎?”桀驁放浪的聲音驀然響起。
青年扭頭看去,白袍金發的青年隨意的在樓頂盤膝而坐。一手撐著地麵,一手舉著白瓷酒壺。深藍色的眼睛眸生雙瞳,半開半闔間寒光四射。狂狷邪魅的氣息讓人過目難忘,卻又望之卻步。
“又去喝酒了?小心我告訴竹清哦!”
“嘁,我不過喝了兩壺而已。”
“是嗎?”
“我問你,你又在這兒幹什麼呢?那個宗門的事情查明白沒有?”
“有些細節還要再查,畢竟時間太久了。”
“是嗎?”來人舉起酒壺往嘴裏到了口酒。
青年皺皺眉頭,搶過酒壺:“給我也來一口。”
“你自己去拿不行嗎?幹嘛搶我的!?”
“你喝的夠多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喏……”
“要是閑得無聊就去幫幫老四,宗門的事還是很多的。”
“喏……”
“或者去學院轉轉,院長他們很願意看見你的。”
“喏……”
“那些小家夥武魂覺醒的差不多了,要不你以後負責教導他們吧”
“喏……”
“你到底想幹什麼?”
“和竹清滾床單……”
“……”
“啊——你幹嘛打我——”
漫天的星星閃爍,徐徐的夜風如歌。空曠無望的原野上一個小小的火堆將熄,隻留點點紅光。左邊一個不過十歲的男孩兒,抱著膝蓋坐著。青碧色的豎瞳染著血絲,直直的望著遠處。十指緊扣著手臂,在手臂上留下十個彎月形的血痕。
男孩身側,仰麵躺著個身量嬌小的女孩兒。黑色勁裝上隱隱帶著點血痕,雖是睡著,卻極不安穩。眉頭蹙著,睫毛微抖。細白的牙齒咬著下唇,留下淺淺的痕跡。仿佛夢到什麼不好的景象,一層汗珠從她的額頭冒出。枕在手臂上的頭亂動幾下,一雙烏瞳驟然睜開。
“南宮哥哥……”女孩兒輕輕的喊著,坐起來看向男孩兒。
男孩兒似乎沒有聽到,女孩子慢慢走過去。猶豫了下才抓住他的衣袖,聲音顫抖的說:“南宮哥哥,你……你別這樣。你還有妹妹……你別離開我……”
多少年了,簡寞看起來已經無所畏懼。可實際上她還是留著道暗傷。平日裏從不觸及,便假作忘記。然而一旦觸之,就會皮肉開綻、鮮血淋漓。
也許這道傷,從未好過。
“簡妹妹……”南宮傲的聲音有些沙啞。
簡寞說道:“夢姨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真的會過去嗎?”
簡寞沉默了。是啊?有些事,怎麼可能輕易過去?
“媽媽……讓我放下仇恨……可是我……我怎麼可能忘掉。他們是……是害死媽媽的罪魁禍首!”
“南宮哥哥,不管則樣……還是要好好活著。就算……也要讓自己變強。隻有變強了,才能……夢姨也希望哥哥變強啊。”
“對……媽媽說過,青鱗帝蟒魂師極少。我既然繼承了青鱗帝蟒的武魂,就要好好的傳承下去。我要讓青鱗帝蟒,登上巔峰。”
“南宮哥哥,你、會的。”
“媽媽永遠的留在這裏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走。我們是兄妹,永遠的兄妹。”
“哥哥……”
“我們是彼此的親人……”
親人嗎?簡寞低下頭,落下了眼淚。
兩個人緊挨著躺下,帶著共同的希望進入夢鄉,迎來天明。
“天亮了,妹妹。睡得還好嗎?”
“還好,哥哥。你呢?”
“很好,我們出發吧。”
南宮傲說的輕鬆,可若看他的眼裏還是帶出一些疲憊。大概是一夜沒睡吧?簡寞暗暗歎了口氣,一時間也沒說什麼。畢竟她也是這麼過來的,這些事情並不需要安慰,也沒法兒安慰。隻能自己說服自己,邁過這個坎兒了。
既然決定出發,兩個人便不再他想隻一心趕路。南宮傲已經有了二十四級的魂力,行動見自是比常人迅速。簡寞前世也是習武出身,現在也沒有忘了那些本事。即便身體縮小有所不便,但總的來看也要強過一般般的孩童。
一路無話。
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日落之前走出大山,看到了通往城市的大路。休息一個時辰之後,二人再次前進。南宮傲的眼睛在夜晚一如白晝,毫不影響。簡寞在明明月光下也能看清道路,妨礙不大。
然而走到大半夜時,簡寞五歲的身子還是撐不住了。南宮傲便把她背在背後,讓她稍稍休息。簡寞伏在南宮傲的肩上,感到他的步伐越加迅速了,不過他行進的方法有些奇特。身子微微前傾,腳下步子虛實不定。甚至走的似乎不是直線,而是有規律的曲線。
若有人能在處觀看,就會發現疾行當中的南宮傲就像一條蟒蛇。迅速、飄渺。而這正是青鱗帝蟒魂師的獨門絕學,蛇行。其效果就是加快速度、節省體力,在戰鬥時還可以擾亂對手視線、攻其不備!
趕路、吃幹糧、睡覺。
趕路、吃幹糧、睡覺。
又過了兩天,二人才將將看見一座城池。
“終於要到了。”南宮傲長出一口氣,理了理身上稍顯淩亂的衣衫。
簡寞也理理衣服上的褶皺,皺眉道:“我們能找個地方換身衣服嗎?都快爛了。”
“當然。我這兒還有些錢,咱們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在找個地方好好吃頓飯,休息休息。”南宮傲摸摸藏在衣服裏的吊墜。那是南宮夢唯一的遺物,同時也是一個小巧精致的魂導器。
拿定主意,簡寞、南宮傲一鼓作氣趕在中午之前進了這座名為“諾丁城”的城池。先找到衣店買了兩個人的衣服,又跑到澡堂洗了澡。才轉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飯店,要了幾個菜開吃。
好幾天都沒吃到正經食物的簡寞自是埋頭大吃,那還顧得上形象。南宮傲到是不緊不慢的吃著飯菜,一如他外表的溫和。
要說南宮傲這個人,能吃苦倒是真的。在山裏時也不是總能抓到小動物,大多數時間也是靠幹糧野果山泉野菜充饑的。然而一回到城裏,有了條件,就自然而然的精致起來。倒不是事事追求最好,卻也不委屈分毫。
現如今,南宮傲一身墨青色的勁裝,更襯得肌膚似雪麵龐如玉。烏黑的半長發垂在肩頭,一雙碧眸望不見底。不過十歲的小小少年,雖是笑著卻透出拒人千裏的冷漠。
“哥哥,”簡寞咽下一口紅燒肉艱難地從盤子裏抬頭,“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先給你覺醒武魂,這是最重要的。然後再去找個魂師學院。再然後嘛……到時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