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一)‘改’日升月落,花開花謝,塵世間的所有生靈都不能避免生死輪回,在人死之後就會下到冥府,哪怕是非人類的其他生靈們也紛紛幻化成人形,跨進鬼門關,走上黃泉路去冥府。在黃泉路和冥府之間,有一條忘川河,忘川河水泛著血紅,裏麵盡是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湍流不息的河水旁開著一些血紅色的花,花瓣細長似針,不見葉子,花開的地方就叫彼岸,彼岸上千萬年來總有一所竹樓立在那裏,裏麵住的是一個叫做‘忘川先生’的神秘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人是精怪還是神仙,見過的人都說他身著白紗,長發由一條發帶係著,五官分明,非常的好看。冥府的靈魂們都叫他鬼醫,因為他專為鬼治病,無論什麼樣的雜症到了他那兒都能痊愈。但是他有個規矩,來者得從忘川河遊到彼岸,要知道那忘川河裏有著能腐蝕靈魂的劇毒,這樣一來,即使沒病,也會送掉半條命,所以見過他的靈魂很少。

冥府下麵的歲月幾乎是日夜不分,沒有所謂的黑夜,也沒有白晝,時間像河水一般急流,雪狐托腮坐在草地上,看著對岸排隊要過奈何橋的鬼魂,發出了一聲歎息:“哎。”

“歎什麼氣呢?雪狐姐姐。”鸚兒不知道是何時出現在了雪狐的身後,紅裙拖地,手裏拿著幾朵血色花。

看著鸚兒手中的花,雪狐漫不經心的問:“先生又要替鬼治病嗎?”

“隻答對了一半,先生這次要治的是條大蟒蛇。”鸚兒嘟著嘴,小臉粉嫩嫩的,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可是她已經在彼岸呆了五百多年。

雪狐一聽,忙催促:“那你還不去?讓先生久等了看你怎麼辦。”

“急什麼,先生還要聽那麼久的故事,一時半會兒說不完的。”鸚兒索性坐到了雪狐的旁邊,把頭靠在雪狐的肩膀上,想了想後開口問:“雪狐姐姐,我一直在想,先生為什麼那麼喜歡聽故事呢?”

“這個要問先生才知道。”雪狐比鸚兒年長,身體發育顯得也成熟許多,一顰一笑都透著妖媚的氣息。

鸚兒不滿的嘟著嘴,跟隨忘川先生在彼岸已經有好幾百年,先生沒提,自己也沒問,讓她覺得奇怪的是每個來求醫的靈魂除了要先遊過忘川河以外,還要用自己的貼身之物和自己生前的故事作交換,否則忘川先生就不肯醫治。

“那雪狐姐姐,你也講過自己的故事給先生聽嗎?”

“嗯。”雪狐點頭,淡然一笑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去,鸚兒見狀,在後麵追趕,邊跑邊喊:“雪狐姐姐,那你也講給我聽聽好不好?”

“如果你追上我,我就告訴你。”雪狐回頭一笑,皮膚白若冬雪,唇不含而紅,風吹動發絲,美得足以讓世間的男子為之傾倒。

鸚兒見雪狐使出飛行功夫,也不肯示弱,嬌聲喝道:“雪狐姐姐,今天你逃不了的!”說著,身體幻化成了一隻鸚鵡,向雪狐飛去,幾朵血色花掉落在了草地。

她們的嬉戲聲傳過了忘川河,孟婆禁不住回頭看一眼,然後笑著點了點頭,繼續盛她的孟婆湯,一人一碗,不慢不急,喝過那一碗的人都會把前塵往事通通忘記,這麼多年來沒有喝孟婆湯的靈魂少得兩隻手都數得清,那些靈魂若不是還飄在人世,就是掉進了忘川河,雪狐和鸚兒是兩個少數中的少數,因忘川先生的施救,而永遠的留在了彼岸。

2.-雪狐(二)‘改’一千多年前的深山中,住著一個姓柴的農夫,農夫一個人守著貧寒的小屋過著自樂的生活,因為父母雙亡,所以也算是獨活,就門前的地裏種著些菜,養了幾隻雞鴨,平時就上山砍砍柴挑到集市上去賣,換了米油過日子。

一日,太陽剛從東方升起,農夫就推開了自家的門,拿上斧頭和繩子上了山。樂觀的農夫一路走一路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山中的鳥兒們聽到他的歌聲紛紛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好像也在跟著他唱。走到山林深處,看著那些長得茂密的樹枝,農夫正想要幹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不同尋常的哀叫,像是受傷的動物發出的聲音。農夫放下柴刀,尋聲找去,隻見一堆掉在地上的枯樹枝中爬著一隻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它的腿被樹枝弄傷,流出的血已經打濕了身上的毛,小狐狸的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農夫,像在求救。

“哎,真可憐啊,我來幫你。”農夫是個善良的人,這是這片森林裏的動物都知道的,哪怕是天上飛的鳥兒,地上跑的兔子,它們都受過農夫的照顧。

農夫把受傷的小狐狸抱在懷裏,發現小狐狸的傷事不輕,得趕快救治,於是放棄了打柴的念頭,帶著斧頭,抱著狐狸回了家。小狐狸在農夫的照顧下一天天的好了起來,漸漸的活蹦亂跳了,白天它就跟著農夫一起上山去砍柴,晚上的時候,她就睡在農夫的被子上,一個農夫一隻狐狸開始了相依為命的生活。

“雪狐,別去那邊,那裏危險。”雪狐是農夫給小狐狸取的名字,因為上狐狸的毛就像雪一樣的潔白,農夫一邊砍柴,還不忘看著小狐狸,小狐狸像聽得懂人話一樣,農夫一叫它,它就停止了不安份的腳步,乖乖的跑回了農夫的身邊,搖頭尾巴。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因為貧窮,農夫沒有娶妻,雪狐陪伴了農夫整整七年。如果這是幸福的話,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的嫉妒,厄運開始降臨。縣城裏一個姓趙的老爺聽說農夫屋子下藏了寶貝,竟然不分清紅皂白的要農夫搬家,農夫有苦不能言,限期隻有三天,還有三天農夫就必須要搬走。聽到農夫夜裏的歎息,小狐狸心裏也不好受,有很多的事情它還不懂,可是它知道農夫是這個世界上對它最好的人,它能做的隻是爬在農夫的腳邊,讓農夫感覺到它的存在。

“雪狐啊雪狐,可憐的小東西,從今以後咱們就沒有家了。”農夫把小狐狸抱了起來,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盯著小狐狸,明天是最後一天,想到自己以後的生活,農夫心一橫,做了個決定,他決定把小狐狸放歸山林,讓它去尋找自己的親人。於是,他拿出家裏唯有的一點點米酒,喂給了小狐狸吃,小狐狸吃後,好像是醉了,開始呼呼大睡。趁著夜深,農夫抱著熟睡的小狐狸往山林裏疾步行走,他一定要把小狐狸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因為他從那個姓趙的老爺眼睛裏看到了不祥的兆頭,那趙老爺哪裏是想要農夫的破房,眼睛裏全是對農夫身邊這隻小狐狸的貪婪,農夫心想即使自己交出了房子,趙老爺也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他要先把小狐狸安排妥當,他舍不得讓這個小家夥被趙老爺給抓去剝皮。一想到小狐狸有可能會遇到的後果,農夫就眼淚連連,他的眼淚一滴滴都落在了小狐狸的身上,安置好小狐狸之後,農夫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小狐狸,不舍的說:“雪狐,去找你的家人吧,別回來了。”

就這樣,農夫淚別了小狐狸,當小狐狸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山林中,不見了農夫。農夫太低估小狐狸了,它即使沒有走過那一條路,不代表它聞不出一路留下的農夫的氣息,小狐狸飛快的跑著,花了半天的時間跑回了農夫的家,房子還在,門大開著,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3.-雪狐(三)‘改’農夫死了,死在血泊之中,農夫的家被人翻了個底朝天,姓錢的老爺沒有找到小狐狸,小狐狸像失蹤了一樣,即使他派家丁進山,也沒有找到小狐狸的蹤跡。

時間一晃就是二十年,二十年之後的平山鎮一派繁榮,比平常更熱鬧的是這一天剛巧鎮上大戶人家的錢少爺娶親。錢家財大勢大,辦喜事的派頭十足,為了迎娶另一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街道兩旁都掛上了大紅色的綢緞。錢府門前,賓客如雲,來者臉上都堆滿了笑容,恭敬的奉上自己特意挑選的賀禮。

“恭喜錢老爺,賀喜錢老爺。”鎮上開藥鋪的王老板攜妻眷走到了錢老爺的麵前,恭手作揖,把一個很大的錦緞盒子遞到了錢老爺手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王老板客氣了,裏麵請。”錢老爺穿著綢緞服,顯得華貴氣派,今天是他兒子娶媳婦的日子,他的心裏那個高興啊,不為其他,就衝著自己的兒媳婦是平山鎮第一當鋪周家的千金,這一點就夠讓他樂嗬上好一段日子。

太陽高照,看時間差不多了,錢大貴給管家來福使了個眼色,細聲問道:“怎麼還沒來?”當然,錢大貴指的是迎親的隊伍怎麼還沒有回來。

管家來福跟隨錢大貴多年,辦事一向小心謹慎,他是親眼看著少爺出去的,所以陪笑道:“老爺稍安勿躁,我想少爺馬上就到了。”

“嗯,這樣最好,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否則唯你是問!”錢大貴甩了一下衣袖,轉頭繼續招呼賓客。

時間慢慢的過去,眼看吉時快到了,還沒有見到少爺回來,第一個擔心的是管家來福,雖然他親眼送少爺出去了,但是他的心裏還是沒底,夫人早逝,錢老爺就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要說選的這門親事肯定不差,周家小姐要人品有人品有相貌有相貌,可偏巧少爺就是不滿意。都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婚結起來也算是順理成章,少爺也是在這樣的*迫下答應了。管家來福眼望著街道,內心焦急,當他想起少爺臨走前的笑容時,就越發的不安,要知道錢老爺對這個獨子嬌寵萬分,從小到大想要什麼給什麼,早就養成了少爺自私任性的脾氣,這也罷了,少爺要是像其他大戶人家的少爺一樣那麼色財兼收,乖乖的成親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但少爺竟不是,說不清道不明,少爺到了成親之年竟然還沒有半個看得上眼的姑娘,也不曾和其他浪蕩子弟一起出去花天酒地。難不成少爺是表麵順從,私底下打算…來福越想越害怕,怕少爺真的在這個時候離家出走,那樣的話錢老爺就算不要了自己的命,也會剝了自己這層皮。無奈之下,管家來福馬上派人到了周家打探,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結果不消半柱香功夫,迎親隊伍就回來了。大家看到迎親隊伍都高興過了頭,鞭炮聲響起,才發現新郎官不在馬背上。

“少爺呢?”管家忙問一同前去周家的媒婆。

媒婆眼神閃躲,小聲的回答:“跑啦!”

“那…”管家來福一聽少爺跑了,就想到周家會是什麼反應,於是顧不上禮數,衝到轎前掀開了簾子,隻見裏麵空空蕩蕩的。他看到的同時,其他人也看到了,敲鑼打鼓的人都停了下來,錢老爺站在門前麵如紙色。

“老爺…”管家小跑到錢老爺麵前,低著頭,不敢說其他。

啪的一耳光甩到了管家的臉上,錢老爺憤憤的說:“你這個蠢貨,還不趕緊去找!”

“小的這就去。”聽了錢老爺的話,管家像得了救命的符,畢竟時間不久,要能找回少爺,也許能夠將功抵過,於是點齊家丁,同他一起出去了。

錢老爺何許人也,兒子逃婚,很可能已經激怒了周家,但他還是一點兒也不亂,臨時的把這場婚禮改成了自己的壽宴,盡管自己的壽辰要到下個月初八,大家礙於錢老爺的麵子,也不敢說什麼,反正禮送了,人了來了,就坐到了席上。

這邊錢府熱鬧不凡,那邊管家來福跑得滿頭大汗,見到鎮上的人就問有沒有看到自家的公子,錢家是大戶,說起錢少爺,又有幾個會陌生,但那些村民都說沒有看到錢家的少爺。看著被太陽烤得滾燙的地麵,來福頭上熱出了汗,用衣袖擦拭後吩咐家丁:“少爺一定是逃出鎮了,應該還沒有逃遠,給我追!”

他一聲令下,家丁不敢怠慢,都靠著錢家混飯吃,要是錢少爺走了,老爺一定會遷怒其他人,所以,盡管跑得口幹舌燥,也不想鬆懈半分。

4.-雪狐(四)‘改’出了平山鎮,就能看到白雲山,白雲山人煙稀少,所以這條路沒有官道,也沒有太多人行走,外出經商或者出門郊遊的人都會選擇走另一條路。然而這邊的風光的確比官道要好得多,少年咬著一根野草躲在大樹底下乘涼,翹著腿,顯得逍遙自在,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哪家的放牛娃,可惜的是他身上的喜服出賣了他,大紅色的喜服被他當被子蓋在身上,他就是錢家家丁們正在尋找的錢家少爺錢錄。

一想到那些家丁們著急的樣子,錢錄就覺得好笑,他才不要成親,也不要娶什麼周家小姐,對他來講,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好,他也猜到他爹會派家丁出來尋找,但是他知道以家丁們的智商肯定不知道他會選這條路,即使他在逃婚,也不需要太急。

所謂,青山白雲繞,風光無限好,錢錄看了一眼遠處的白雲山,想像著自己以後會過著怎麼樣隱居山林的生活,就在他瑕意無邊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叫喊,仔細一聽,還是一個女子,這讓錢錄覺得好奇,這條路人煙罕至,怎麼會有人?錢錄尋著聲音向不遠處的草叢走去,綢緞褲子在草叢裏刮得沙沙作響,當他拔開一團刺草的時候,驚呆了…在一團刺草籠中,團坐著一個全身*的女子,膚如雪白,雙手環胸,肩膀被刺草紮傷,冒出一顆顆血珠。

“公子,救我…”女子全身發抖,害怕的抬起頭來看著錢錄,雙眼如秋水流轉,唇似塗過丹沙。

這是畫中的仙女嗎?錢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而且對方一絲不掛,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幫把自己的喜服披到了女子的身上,就在肌膚相觸的地一刻,錢錄有著前所未有的心跳,撲通撲通得想按都按不住,還要努力保持鎮定:“姑娘趕快穿上。”說完,轉過了頭,眼睛裏沒有了女子的身影,可是那女子的影子已經住在了錢錄的心上,在心裏揮繞不去。

過了一會,錢錄感覺到有一隻手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當他回頭時,看到那個女子已經把衣服穿戴整齊,盡管錢錄知道對方裏麵再無其他著物,但總好過剛才。

“姑娘…”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女子向錢錄行了大禮,紅色的喜服把她的膚色襯得更加的白皙,仿佛一口氣都能吹破一般。

錢錄又看得出了神,但他畢竟不是那種下作之人,於是很有禮貌的問:“此地如此荒涼,姑娘何以在此落難?”

“不知道。”女子搖了搖頭,眼神茫然,好像嬰兒般的純潔。

見此,錢錄也不便再多問,心想這個女子說不定受到了什麼劫難失去了記憶,他記得古書上是有記載這樣的病例的,於是自報家門:“小生姓錢,名錄,字宣,敢問姑娘芳名?”

“雪浮。”女子笑了一下,嘴角微動。

錢錄沒想到那個女子還記得自己的姓名,所以極為高興,如果是這樣,她說不定還記得自己家住何處,反正自己逃婚也無事可做,能送女子回家也算是義事一件,於是自薦說:“不知雪浮姑娘家住何處?在此落難家中一定著急,小生也好送你回去。”

“沒有家人了。”提起這事,女子好像很傷心,淚珠欲落。

錢錄最怕看到女子哭泣,於是阻止:“不記得也罷,還請姑娘切勿悲傷。”說完,錢錄指著大樹說:“雪浮姑娘,不如我們先到樹下避一下日曬,現在三伏天氣,久曬對姑娘身體不好。”

“嗯。”雪浮點了點頭,錢錄走了步,她走一步,一直跟在錢錄的身後。

5.-雪狐(五)‘改’大樹下,兩個人靜坐著,一直到傍晚時分,沒有吃過東西的兩個人都感覺自己是饑腸轆轆,忽然,錢錄聽到咕嚕一聲叫,扭頭看雪浮時,雪浮羞紅了臉。

“雪浮姑娘餓了吧?”

“沒有。”女子雙頰通紅,大概是為自己肚子發出的聲音感到難為情。

錢錄笑了,其實他又何嚐不是餓得到命,於是站起來對女子說:“雪浮姑娘在此稍等,我去找點吃的回來。”

“公子,不要。”女子一聽,驚慌的站了起來,生怕錢錄會丟下她一樣。

熟讀詩書的錢錄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來雪浮的不安,於是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那…公子會娶我嗎?”女子雙眸流轉,顧盼生憐,有些羞澀。

女子的話讓錢錄的臉也燙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剛才救女子時的景象,那一片春光,這等於是女子把一生的貞潔都交給了自己,如果自己不答應,那女子情何以堪?要是答應,那自己進入深林隱居的夢想又該如何是好?不過更讓他惶恐的是,錢錄沒有想到這樣一個仙女般的女子會嫁給自己為妻,雖然相識不過片刻,總覺得這就是緣份,言語不多,可是心中情愫早就排開,把其他思緒擋在了心門之外。

“我會的。”錢錄點了點頭,轉身向樹林走,難掩自己的欣喜,走了兩步回頭叮囑:“你在這裏等,千萬不要亂走哦,天黑了,山裏野獸多。”

“公子,早回。”雪浮身穿喜服站在大樹之下,風吹著一頭烏發,聲音溫婉而暖人心扉。

錢錄放心的進了樹林,樹林裏光陰暗淡,好在他在決定離家出走以前就考查了路線,據他所知,這樹林東西側有些野果子,於是他徑直向西走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走了很久,就是沒有看到果樹。

“難道我記錯了?”眼看就要走到盡頭,錢錄不得不懷疑自己。

就在這時,一隻野雞撞到了錢錄的腳下,撲騰著翅膀,這讓錢錄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有心尋野果不遇,反而碰上了一隻想不開的野雞,於是俯身去撿。撿起來一看,原來並不是偶然,這隻野雞哪兒是想不開撞到自己的腿上,它的咽喉處正撲撲的冒著血柱,看樣子分明是被什麼野獸給咬傷了。不管怎麼說,錢錄把這當成是了好運,有野雞充饑,那麼他們就不用再餓肚子。拎著野雞,錢錄沒有著急回去找雪浮,先來到了附近的一條小溪邊,把野雞的毛拔了,清洗幹淨了,火也生好了以後,才回到了大樹下。坐在樹下的雪浮見錢錄兩手空空的回來,還沒來得及問,就被錢錄拖住了手,於是驚訝的問:“公子要帶我去哪裏?”

“你來就知道了。”錢錄是個少年,心思也要活絡一些,他想給雪浮一個驚喜。

果然,當他們走到火堆旁,雪浮看到火上架著一隻半熟的烤雞時,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公子…”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等下先好好的飽餐一頓。”錢錄用衣袖拂了拂火堆旁的石頭,那塊石頭是他從小溪邊搬過來的,清洗得特別的幹淨,也沒有太陽曬過後的燙熱,他讓雪浮坐在了上麵。

對於錢錄的細心,雪浮報以微笑,火光印在兩個人的臉上,有意無意的互視,讓兩個人說不清楚臉燙是不是被火烤的。

6.-雪狐(六)‘改’吃完烤雞以後,兩個人圍著火堆說了會兒話,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錢錄在說,毫無城府的錢錄把自己的家世等等說得一清二楚,更對雪浮說起了自己將來的打算,聽完錢錄的話以後,雪浮沉默了。見雪浮不說話,錢錄擔心的問:“雪浮姑娘,又在想你的家人嗎?”

雪浮搖頭,皺眉回答:“我是在想,公子如果這麼放棄你的家人,你的家人肯定很傷心。”

“這個…”錢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爹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商人,娘死得早,父子之間的感情薄淡得很,好像他從未見過他爹有什麼傷心難過的時候,最多的還是經商,在商言商,包括自己的婚姻,爹都拿來作成了生意的交易,聯姻的目的不過如此,這也是他極不喜歡的地方。

看到錢錄麵露難色,雪浮輕聲喚道:“公子,怎麼了?”

“沒什麼。”錢錄笑了笑,看著雪浮回答:“我隻是在想,如果我要去深山裏隱居,你會不會跟我一起去,但是有可能你會吃苦。”

“雪浮不怕。”

女子頭微低,露出了雪白的脖子,坐在雪浮的身邊讓錢錄心猿意馬,為了不讓自己想太多,隻好努力克製。“以後你別公子公子的叫我,就叫我宣就行了,我叫你雪浮。”

“嗯。”女子點頭,輕聲的喊了一聲:“宣…”

話未盡,女子坐著的石頭不知何故鬆動了一下,女子未坐穩,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錢錄沒有多想,伸手相接,把女子攬在了懷裏,四目相對,清風相伴,在女子雙眼輕輕閉上,微啟朱唇的時候,錢錄吻了上去。

這是錢錄此生的第一個吻,忽覺天地旋轉,他不知道自己是陶醉還是其他原因,大腦裏一片空白,隻有褪去綢緞和衣物後的光華,彼此的肌膚滾燙著,讓人失去意誌。

第二天一醒來,錢錄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而雪浮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酣睡在自己的臂彎,雙頰緋紅,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自然不用言語。錢錄並不後悔,他隻慶幸,慶幸自己以遇到雪浮這麼好的女子。可是正如雪浮所說,以後怎麼打算?難道真帶著雪浮歸隱山林?錢錄有些矛盾了,在這之前他圖的是自由自在,但他現在有了雪浮,他必須為雪浮著想,不能讓雪浮沒有名分,於是他打算在雪浮醒後就帶她回家。

在回家之前,錢錄先給雪浮在鎮上的店裏買了身衣服,讓雪浮換上,錢錄沒有想到的是,換上女裝的雪浮顯得更加的美麗動人,兩個人走在街上時,無不引來別人的羨慕目光,更有好事者走向錢錄,小聲的問:“錢少爺回來啦?”

“嗯,回來了。”錢錄點頭回答的同時,發現那些人的目光都不是盯著自己,而是看向雪浮,那樣的容顏在平山鎮裏引起了轟動,所以錢錄還未到家,平山鎮鎮上就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說錢家少爺帶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錢大貴很是震驚,詢問道:“真有此事?有人看到少爺回來了?”

“回老爺,千真萬確,他們說少爺還帶了一個大美人回來。”管家來福為了彌補昨天的過失,言之灼灼的回答。

7.-雪狐(七)‘改’半柱香的功夫,錢錄帶著雪浮回了錢府,回家的第一件事,錢錄就把雪浮帶到了父親錢大貴的麵前。

“爹,孩兒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錢大貴坐在大廳的上座,看著錢錄帶回來的女子,這個女子美則美矣,也是錢大貴從來沒見過的美人,可是他就是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這位姑娘是?”

“哦,爹,這是雪浮,我的妻子。”錢錄恭敬的回答。

錢大貴一聽,大怒,拍桌而起:“胡說,你尚未成婚,哪來妻子?”

“是真的,爹,我與雪浮情投意合,已經對月結為夫妻。”

錢大貴氣極,衝口而出:“瞎鬧,無媒是為苟合!”

“爹!”錢錄沒有想到錢大貴會說出如此汙辱人的話,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當他看到雪浮眼中淚花閃爍時,心裏一橫對錢大貴說道:“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雪浮都是我的妻子,這一點你沒有辦法改變,除非我死!”錢錄之所以加上後麵這句話,是因為他能猜到錢大貴一定想要把自己關起來,其他的事都好說,關於自己是婚姻大事,錢錄絕不讓步。

看見兒子如此頑固,錢大貴便強硬不起來,隻有來軟的,於是詢問道:“既然如此,那也得讓爹上門提親,為你們正正式式的舉行婚禮,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告訴爹這位雪浮姑娘家住何處?父母以何為生?”

“回爹的話,雪浮家中已無親人。”錢錄看著錢大貴回答。

錢大貴繼而又問:“家中沒有親人,那她住何處?”

“…”錢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問過雪浮,如果坦然的說自己不知道,爹一定會不高興,索性說謊:“白雲山。”

“你認為你騙得過爹嗎?”錢大貴老謀深算,不會看不穿兒子的伎量,於是提醒:“白雲山離這裏少說也有幾十裏路,你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平山鎮,你們二人如何相識?”

“爹,你這是不信孩兒?”錢錄隻能硬撐下去,盡力不露出慌亂的神情。

錢大貴喝了口茶,搖頭回答:“不是不信你,錄兒,娶妻講的是門當戶對不說,你連…”話還沒說完,管家就急衝衝的跑了進來,大聲通報:“不好了,老爺,周家知道少爺帶了一個陌生女子回錢府,已經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