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土屋塌陷的時候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甚至連旁邊的鄰居也隻是以為身上的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所以好奇的看了一下四周。
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事情,甚至沒有人注意到站在院牆上、手握斷劍的男子。
人們依舊忙碌著自己的人生,哪怕這所謂的人生,隻是反反複複的原地打轉。
院子裏揚起的灰塵終於得以平息,中間的情形也得以顯現出來。
土屋早已變成了一座毫無生氣的土堆,若是有人湊近了仔細去瞧,必然能夠發現組成土堆的碎末是這樣的大小整齊,就如同沙漠中的細沙一般,粒與粒之間沒有任何分別。
就連原本蓋在房頂上的稻草也如此,在這裏化為了細細的沙粒,與那些塵土沒有任何區別。
柔和的風吹過,帶著些桃花的香氣,吹起沙堆。
沙堆裏的沙子就這樣一小薄層一小薄層的被吹拂開,如若吹皺的一池春水。
手握殘劍的男子就那樣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已經西斜,一絲青色終於從沙堆中顯現出來。
那是書生的衣,如今自然也穿在書生的身上。
站在院牆上的男子雙眸一凝,手中殘劍悄然運起的同時,左臂在空中一擺。
風臨,吹散院中狂沙。
細沙開始在院子裏打旋飄轉,仿佛帶著一股奇特的韻律。而在院子的中央,書生與一一就平靜的躺在那裏,從表情上判斷,他們更像是正在經曆一場美夢。
站在高處的男子開始用目光搜尋那柄難看的匕首,不知為什麼,他大一開始見到那柄匕首時,就隱約產生了一絲畏懼的情緒。
但他的身份不允許自己畏懼,他要做的是斬斷那絲似有似無的畏懼。
而且,他還有一件事不明白:自己的劍是怎麼斷的?
劍的斷口並不整齊,並沒有被利器打斷、敲斷的痕跡。
那斷口是參差又柔滑的,看起來更像是被融化的銅器。
但這劍跟隨男子多年,自然不是什麼凡品,又哪裏是能被融化的東西?
他們這種劍修,劍與人幾乎沒有什麼分別。換句話說,他們手中的劍就是他們自身的投影。
他的劍斷了一半,他的修為就也跟著斷了一半。
但是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劍會斷,所以他等了很久,等著麵對那道心中殘留的恐懼,等著為自己心中的困擾解惑。
男子的目光掃過全院,卻扔沒有找到那柄匕首的痕跡。
他蹙了蹙眉頭,開始打量那兩個已死之人的身軀。
書生的胸前仍舊綻放著一朵豔麗的梅花,襯著他蒼白瘦削的臉,竟有了一種匹配的味道。
一一的胸前也被自己穿了一個洞,可是如今,那個洞已經再無痕跡!
男子的瞳孔急速的收縮,手中的劍應意而發,直直的迎風向一一的心口刺去!
他不知道今天碰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妖孽,但是他已經察覺到了危險,並不準備將自己置於危險當中。
所以,他選擇先下手為強!
斷劍雖斷,卻仍舊包含著男子的半身修為,所以當它如閃電一般刺向一一的時候,仍處在昏迷狀態下的一一,沒有任何躲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