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殺他?”
“因為他是妖,自然當死。”
“是妖就當死?這是什麼道理?”
“天下間的道理。”
“那麼,你又憑什麼說他是妖?”
“他手中的匕首非世間應存之物,而且這個匕首的主人五年間殺了十個人,這便是妖魔行徑。”
一一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牙簽,淡淡的道:“那十個人,都是當死之人。”
“當死不當死,都是官府說的算的。濫用私刑,便是不當!”身負長劍的男子義正言辭。
“那你是官府麼?”
男子搖頭,麵露輕蔑之意:“我為修道之人,與官府何幹?”
“那你既然不是官府,又為何能夠決定一個人當不當死?”
“凡人的生死自然由官府決定,而斬妖除魔,正是我等修道之人的第一要務!”男子有些驕傲的回答。
“不懂。”一一實話實說。
男子啞然失笑:“你還是個孩子,不懂也是正常的。來,聽我的話,把你手中的匕首交給我,那是妖物,是不祥的。”
一一搖了搖頭。
男子蹙眉。
“如你所言,這柄匕首是妖物,這柄匕首的主人也是妖?而是妖,就當死?”一一詢問。
“沒錯。”男子頷首。
“那你殺錯人了。”一一緩緩抬頭,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紙片似的東西,隨手扔在了書生的身上。
紙片落在書生的胸口,染血,卻也在同時光芒大作。
蒼白到刺眼的光填滿了書生的胸口,那朵血色的花定格在那裏,不再向外綻放。
房間裏的血腥氣收斂下去,一種寂滅的味道開始四散開來。
書生似乎已經死去,他的麵色蒼白著,雙眼緊閉。
一一沒有再看他,因為她知道,隻要拿出了那師父給的張紙,他想死也死不了。
“生符?”背負長劍的男子看著那道大放光芒的紙片,整個人幾乎都顫抖起來。他用驚愕萬分的雙眼看向一一,麵容幾乎因為震驚而扭曲起來:“你怎麼會有生符?你怎麼會有生符!”
一一沒有回答,而是說起了剛才那個沒有說完的問題:“如果這柄匕首的主人當死,那你的確殺錯了人。”
她看向男子,麵無表情,漆黑一片的雙眸中也沒有什麼感情,也沒有多少波動:“這柄匕首是我的,我才是你口中的妖物。”
男子的身子巨震,背後的長劍迅速顫動著鳴叫起來,化為一道青光而飛天。
他看著一一手持匕首站立的模樣,下意識連退了兩步,伸手接劍,拔劍橫胸。
這世間上的事,有很多一一不明白,比方說現在正在發生的這件事情。
她不明白為什麼書生要挨那麼一劍,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為何說自己是妖物,更不明白為什麼妖物就當死。
死是什麼,一一知道,卻不是很清楚。
她見到過死亡,也觸碰過死亡,甚至因為見得多了,整個心都對這兩個字麻木起來。
但不論如何,她自己還不想跟死亡有什麼牽扯。
而且她的心中有些不痛快,一個剛才還為自己做好吃的,還在於自己笑著說話的人,如今竟躺在地上,胸口綻放著一朵花開。這件事情,讓一一覺得十分不痛快。
不痛快,也不明白,所以一一決定,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於是,她將手中的牙簽舉起,對著持劍的男子,在空中輕輕劃出一道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