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靠恐怖小說吃飯的人。喜歡聽一些民間口傳的蹊蹺故事,並將它們記錄下來方便以後創作。這是爺爺給我講的一個故事,據說那是他親身經曆過的。
那件事發生在*鬧得最凶的時候,全國學校都開始停課。並且學生們也開始自發的組織起來了一些“全無敵”“叢中笑”的戰隊。當時我的爺爺因為趕時髦參與進了打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的行列。身為村長兒子的爺爺年輕氣盛的總想做些什麼就天天佩著紅袖標,手中拿著紅寶書。領著其他的一些同學在街上抄著“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口號在大街上找家“抄”。偶而見到街上有其他“叢中笑”在批鬥知識分子時也會衝上前,踹兩腳,吐吐口水,罵一句“臭老九”。
章財主是這幾個村裏最大的財主世家,也是太爺爺的發小。受了父輩的影響,爺爺也和章財主的兒子虎子拜把子,交八輩。一天夜晚章財主在床上輾轉難眠,便起身到外麵的小院子裏散步。遠遠的就見村頭上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他一見這血紅的火光便急忙跑到虎子房間急急忙忙往睡眼惺忪的虎子懷裏塞了一遝人名幣把他推了出來。隨後又把車夫老王給叫了起來,讓他帶著少爺從後門駕馬車去村隔壁的村長家。就這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虎子趕著夜色被送到了隔壁村的爺爺家。沒想到的是,當晚虎子剛被送走才沒一會兒,一批批的兵團就抄著棍棒火把來抄家了。雖然章財主這幾個村裏最有錢,但那都是正經經商貿易賺來的。並不是在那些中下貧農裏收油刮脂搶來的。可那些紅衛兵哪能管這麼多?見有錢人就說他們是敲骨吸髓的惡魔是資本主義份子。拉著章財主的頭發就往外拽。其他的就抄起木棍開始砸東西。什麼主財運的大貔貅呀,風水龜呀,通通都砸了個幹淨。章財主平時最喜歡收集古董,見自己的“寶貝”都被砸了。染有頑疾的身子挺不住,嗓口一甜吐了一地血後就暈了過去。那些紅衛兵根本就沒當章財主存在過,該砸的砸,該燒的燒。有的還不時在暈厥的章財主身上跺兩腳。屋子燒的火苗衝上了天,將三更的天空用紅色印染了一半。體弱的章財主在那抄家夜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留下虎子在我爺爺家常住了下來。
聽爺爺說,村西的骨灰堂是在清朝中期建的。那裏因為放著全村先人的骨灰,所以村裏大多數的兵團都不敢去拆,一開始的幾波拆堂熱也被身為村長的太爺爺給擋了下來。因為*緣故,兩層的骨灰堂早已無人看管打理。原來的打更守堂的二蛋也不知是怕被兵團抓的去批鬥還是怎麼著,連月錢都不要就辭了工作,不幹了。之後就能天天見他在幾個村上到處流蕩逢人就神經質的抓住別人肩膀說樹枝,枯手什麼的。具體現在已經無從考證了。唯一能確定的是,當時許多人都說二蛋是在骨灰堂裏中了邪,骨灰堂本來在以前就吊死過一個寡婦,現在又出了個瘋二蛋,一石激起千層浪。村裏的人都開始傳骨灰堂裏有不吉利有髒東西。太爺爺見一時間流言漫天,人心惶惶的。以後不但難找人去看骨灰堂,搞不好又會引來兵團來拆堂,便和村上幾個話頭有份量的老人決定把瘋了的二蛋趕出村裏。在一個雨夜太爺爺秘密的召集了村上的幾個壯青年在村裏搜那瘋癲的二蛋。誰知將那小村子翻了個遍也沒有見二蛋的影子。就在一行人準備悻悻班師時一個20多的青年,傘都沒打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太爺爺前。用手指著骨灰堂的方向氣喘如牛的說道:“村長,去骨灰堂那看看。二蛋在槐樹上吊死了!”爺爺一聽覺得事情不對便帶了幾個人,匆忙的趕往骨灰堂。隻見那二蛋脖子上纏著古時候女人用的纏腳布,嘴角微微的向上輕提淺淺的笑著。閃電印在二蛋的臉上分外詭異。太爺爺見這死的蹊蹺怕並非是人為的,也懶得觸這黴頭。就叫手下的幾個青年把二蛋的屍體放了下來先埋在了骨灰堂前的一片麥田裏,等天氣轉好時趁人不注意把他燒了。誰知,搬屍體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被什麼東西咬了,指尖一痛。沒在意隻是叫其他抬屍的人停了停,便又開始搬了起來。第二天指尖被咬了的年輕人的手臂上無故的都了紅疹子,那疹子一開始沒感覺可慢慢的就連在了一起變的奇癢,顏色也慢慢的變紫長出巴掌大的血泡。癢的時候血泡的表麵就會凹凸不平的,就像是在血泡裏盤著一隻隻蜈蚣,蜈蚣一動幾百隻腳就在肉上撓動。紙終究保不住火,就在太爺爺帶那些青年去村上資曆最老的中醫那看病時,被老中醫點破了他們的秘密。
老中醫見那些巴掌的紫泡便從藥櫃裏拿出了一副龜板,幾根銀針,一柄小刀,還有一些朱砂雞血和糯米。先用銀針把泡挑破,就隻見從裏麵流出一種泛綠的惡臭的汁液。待那汁液流光後就隻見傷口上還有著突起的東西,像是蟄伏在土裏的蟲子,向上突動著。老中醫隨後又用小刀朝突起的地方劃了一刀,隻見裏麵正蠕動著一個個糯米般的小黑蟲。小蟲一見光仿佛是受了刺激一下子都陸續的蜷縮了起來,從尾部分泌出一開始放出來的綠色汁液。幾個人看到這情景二話沒說別過頭去就唏哩嘩啦的吐了一地。老中醫拿起朱砂雞血混著糯米放在龜板上一下就貼了上去。一陣惡臭伴著那個年輕人的叫聲傳了出來,待那年輕人煞白的顏色稍稍好轉了以後,老中醫揭下那粘在年輕人身上的龜板幫他換上繃帶。隻見龜板上粘著那一隻隻黑色的小蟲,小蟲像是被燒焦了般原本飽滿的身形一下就剩下了幹癟的軀殼。老中醫纏完繃帶後,清了清嗓子。對太爺爺說:“水根呀,對我說真話,前些天晚上下那麼大的雨,你們去做什麼了?這傷口是怎麼搞出來的。”太爺爺見中醫發問了便想糊弄過去:“金叔那傷口是兄弟們搬大鍋時不小心燙的。”那個叫金叔的中醫見太爺爺不說真話便有問:“你別騙我,我雖然是老了點。但是分清燒傷與被屍蟲咬傷還是很容易的。這傷口紫中泛綠,黑蟲蟄伏,蜷縮吐綠。明顯就是被古墓屍蟲咬傷弄得。你還騙阿叔我是燒傷的!”屍蟲!太爺爺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犯暈了起來。太爺爺原來在龍虎山紫陽宮裏學過道術,也看過紫陽宮裏的一些道教典籍。師傅曾經告訴過太爺爺屍蟲是屍體的汙穢之氣所化,會咬破人的皮膚在裏麵產卵。一開始會全身奇癢,最後起泡流膿。假如這個時候好不治好的話,那些半成年長出了四瓣利齒的屍蟲就會破泡而出要死寄主。在寄主的身上繼續生長。太爺爺一下知道了事態的嚴重,便將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金叔。金叔聽罷便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你個崽子敢騙阿叔我了。這麼大的事還不告訴阿叔我。到時候捅了大簍子看你怎麼辦。快領阿叔我去那埋屍的地方!”太爺爺他們一行人到了麥田時已是正午時分了,太爺爺叫手下的幾個人從田裏找來鏟子,掄起兩隻手臂就往上刨了起來。半晌,“鐺”的一聲便從半丈見方的土坑裏傳來出來。挖到了,一個個年輕人抹了抹額上的汗,直起腰對遠處的太爺爺吆喝了一句。太爺爺和金叔聞聲趕到那,叫人把石板搬開。“嗡”的一下從坑裏騰起一片黑霧。卻是一隻隻黑色的成年屍蟲,屍蟲振翅而飛。在空中形成了一陣黑霧。一隻隻屍蟲見有生人便齊刷刷的張開它們那上下四瓣的利齒向人咬去!“小心!”太爺爺見勢不妙便大喝一句將邊上的人按倒趴了下去。金叔隻是笑的捋了捋下巴的青色的胡子:“不怕不怕,我叫你們帶我來。自有辦法收拾這些害人的畜生。”說罷便從腰上拿出來一麵向外突起的鏡子。然後將它對了太陽光,白光一閃。唰的一下屍蟲陣陣的猛烈攻勢一下就弱了下來。一遇光便像是出水遊魚般一下失去了活力,屍蟲原本就是生活在潮濕陰晦的棺材裏的。它們能在正午的陽光下飛起來攻擊人完全是因為在屍蟲團外圍的那些屍蟲正燃燒著自己保護著裏麵其他的屍蟲!被這凸麵鏡一散光擴大加強了太陽光。屍蟲團一下就沒了外圍早被陽光灼死的同伴保護,一下樹倒猢猻散。屍蟲團“嘭”的一下就散開了。起初一團團浩蕩的蟲群一下就如強弩之末般瞬間土崩瓦解!散做一隻隻沒頭沒腦的在空中亂竄。蟲團隻見的空隙一下打開了,陽光沒了阻擋跟好的一下照在一群群亂入麻線的屍蟲群上。讓金叔一下更好牽製這些食人的屍蟲,半晌,空中“嗡嗡”的振翅聲就沒了。一隻隻幹癟的屍蟲像下雨般落滿了在場的人一身。一陣陣焦味衝進一行人的鼻子裏。太爺爺他們撣了撣身上的蟲子,走到埋二蛋的坑前。隻見那二蛋早就化作一堆白骨,那些屍蟲早就把二蛋的屍體啃了的幹淨,肉渣都不剩。“快把這枯骨撿上來用桃枝燒掉。”金叔對太爺爺他們一行人說道。太爺爺一聽金叔說燒掉屍骨便馬上命手下的人跳進埋骨的深坑裏,把深坑裏的散骨一根根的撿了上來。然後從麥田邊上的桃樹上折了一把桃樹枝,堆起來把骨頭淩亂的扔在上麵點了把火。燒了。這也怪了,原本沒有味道的骨頭一被火燒便冒出滾滾的綠煙,還從裏麵傳出陣陣腐敗糜爛的味道。一下子十裏八村的全聞到了,便都朝這源頭尋了過來。太爺爺見事情快要被暴露了就向金叔求情,想要他為自己開脫。因為太爺爺瞞著村裏做這麼大的事,搞不好一下連自己村長的位置就坐不穩了。金叔忖量了片刻想到太爺爺這幾年當村長幫村裏做了許多事,這次事情初衷還是為了村子,便答應了下來。待其他村民來了後就被金叔搪塞過去了。雖然一個個村民都被應付走了,但他們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那骨灰堂鬧邪。
時間的力量是巨大的,隨著它的推移人們似乎早忘了那次從麥田裏蹊蹺升起的綠煙與那刺鼻的臭味。還是進行著自己日常的勞作,隻是漸漸的開始刻意的遠離那棟骨灰堂。若不是清明冬至去祭拜祭拜先人,平日裏白天打死都不會離得很近。自那片麥田成了片隔離區。根本沒有人會到那去,那塊地方仿佛一下就成了杳無人煙的無人區,被人所淡忘。
一切的恐怖是從那夜爺爺和虎子爺爺在村西骨灰堂守章財主頭七開始的。
家裏被抄了,隻剩下一遝人名幣其餘的什麼都沒有。虎子想給他父親買棺材卻因為紅衛兵抄到村裏的關係。村裏的手藝人全關門了。所以在太爺爺的安排下,就暫時叫虎子把他爹放在沒人經過的骨灰堂挺喪,說是待紅衛兵的抄家熱過了風聲鬆點後,找手藝人訂做口柳木棺材入殮。可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如何安置章財主的屍體,這大熱天的莫說要在外麵挺喪過頭七,就是過個一兩天屍體也要爛的麵目全非,腐氣彌漫。,沒辦法臭就臭吧,虎子就拿了床涼席墊給章財主墊著。夏天的蒼蠅最討人厭,一隻隻“綠大頭”在章財主屍邊飛來飛去。雖然虎子一直因為他爹想給他找後媽的事鬧不和,但章財主畢竟是虎子他爹,虎子見前些晚催他起來逃跑的爹,一下就沒了。心裏承受不住,在他爹麵前一跪就跪了七天,一直跪了說是自己沒有盡孝道,七天裏爺爺和其他小夥伴給他送的吃的一口未動。有的人怕他晚上在骨灰堂怕特意想來陪他,也被他一口給拒絕了。平時就連蚱蜢都怕的虎子就像變了一個人。就是自己一個人將頭低低的埋在肩膀下獨自在那哭著,起初幾天那哭的聲音大的外麵路人都聽的到,眼淚鼻涕唏哩嘩啦的流了一黃泥地。到後來眼淚也幹了,肚子也空了,沒力氣的他也就隻能從他那肩膀下發出細若蚊吟的嗚咽聲。太爺爺和爺爺站在虎子後麵見這場麵也不禁一陣傷感。怎麼說爺爺的爸爸與章財主都是好友,看見昔日富興的章家被*整的這份田地,原來光線亮麗的摯友如今變成了暴荒於野連壽衣也沒有一件穿隻能躺在破竹席上的臭皮囊。眼中不禁的泛起一片濕潤的氤氳。左手做拳緊握狠狠的砸向旁邊的黃土牆,罵道“操他媽的四人幫,不知主席什麼時候才能看清這四匹豺狼。”爺爺見太爺爺動了怒,連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說道“爹生死定由天,您最近日夜操勞身子不太好,別動怒了。”太爺爺是情到深處,被爺爺這一句生死定由天一說。眼淚如決堤洪濤般從早已濕潤的眼眶中湧了出來,老淚縱橫。爺爺見太爺爺動了氣就對虎子爺爺說他晚上在來,接著就扶著太爺爺走出了骨灰堂。
天邊的太陽漸漸落下了山頭,太爺爺見快到晚上了就叫爺爺去陪虎子,順便帶點吃的。爺爺一直為人就仗義,對朋友更是將義氣。聽太爺爺這個一說馬上扒了幾口飯就拎著太奶奶烙的幾張大餅出去了。還未走出門爺爺就被太爺爺給叫住了,說是怕晚上骨灰堂陰氣重就塞了道黃符給爺爺。爺爺哪信這種東西,本想不要,可見太爺爺堅持要給他帶上也就隻好半推半就的揣在了懷裏。夜像濃墨般向那棟陳舊泛黃的骨灰堂湧了過去,烏雲將天上原本朗朗的月亮遮蔽的嚴嚴實實像是棉被裹著手電。靜夜上空的烏雲不知在昭示著些什麼。平時經常坐在村口槐樹下的老人們,在樹下玩耍的小孩們都沒了蹤影。就連對麵賣油紙傘的小店也關了門。原本熱鬧的村子空蕩蕩的不見一人,死氣包裹著這個早上還是一片朝氣的小村子。隻有路口偶爾被風帶起飄落的葉子還帶著一絲絲流逝的活力。仿佛村子裏就隻剩下爺爺一個人了。見天色暗淡愁雲慘霧的就加快了趕往骨灰堂的腳步,希望在下雨前趕到骨灰堂,免得手中的大餅全淋爛了。就在爺爺路過唯一能到骨灰堂的一片麥田時一陣風呼的就刮了過來,風中夾雜著一些紙灰味卷起了幹燥土地上的沙塵。一下就把爺爺的眼睛給迷住了。爺爺啐了一口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的就見到身後一群穿著紅衣服的人向這邊跳了過來。不時的還有一陣陣鄉下娶親的嗩呐聲。爺爺納悶了,想這*鬧的這麼凶哪家還敢這麼名目張膽的弄這麼大的排場去娶親?就不怕被抓去批鬥?爺爺覺的事有蹊蹺翻身跳到了桃樹邊上的麥稈屯中貓著腰蝦著背躲在暗處仔細的觀察著這場不合常理的娶親。他隱約的看到前麵的幾人像是戴了麵具般妝容極其不自然。塗著層厚厚的傅粉,嘴上抿過唇脂,兩臉頰上還紅撲撲的擦了胭脂。嘴裏吹著一根兩尺長的大嗩呐,可是感覺嗩呐聲又不是從嗩呐裏傳出來的。像是從這山中每個角落發出來了。空空靈靈,異常飄渺,耳郭中除了陣陣喜曲嗩呐聲竟連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沒有,仿佛一切都被那喜曲的占了去。在看那幾人的腳一個個都裹的小小的,還未到三寸。可是那裹的腳竟沒什麼不便,靈活的向前跳著。爺爺見事情蹊蹺不像是娶親這麼簡單。因為在過了這片麥田後麵就沒有人家了,隻有那棟骨灰堂。這沒人家,娶親的隊伍去那麼晦氣的地方做什麼。這念頭才剛從腦中閃過去,迎親的隊伍突然停住了紅花轎從迎親的隊伍中抬了出來。爺爺的頭皮瞬間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