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對此相當懷疑:和一具300磅的腐屍在同一間屋裏,誰還仔細得起來?

這時,斯特曼博士站了起來:"羅恩,我還有個會要開。有結果了告訴我。"然後他衝馬特點點頭。

"祝你愉快,富勒先生。"

"我也希望這樣,"馬特目送著對方離開,然後說道,"能讓我打個電話嗎?"

警探把一部手機推了過來:"打幾個都行。是要打給律師嗎?"

"我這樣的人是沒有律師的。法庭應該會給我派一個吧?"

"下午吧,等定了保釋金額再說。"

"希望別超過兩百塊。"他撥了卡拉的號碼,但她還沒開口就掛了。

母親也幫不上忙。他的熟人當中隻有一個認識律師,但那人已經被他"過失殺害"。他打給了馬爾什教授,教授氣急敗壞、語無倫次——警方第一次聯絡他時,剛在毒販的碩大腐屍上找到了他的姓名和電話號碼,所以態度上不太尊重。

裏德警探不動聲色地旁觀他的窘境,然後把手機收了回去:"我念書那會兒沒學過多少物理,隻懂點皮毛,隻記得書上說時間旅行是不可能的,會有悖論什麼的。"

"可我就在你麵前。信不信由你,幾個小時前我還在丹尼的車庫裏,當時是12月14日9點38分。但話說回來,這東西雖然是時間機器,卻一點用都沒有,因為它是單程的。"

"嗯,這個我明白。如果能帶著份報紙回到12月14日——財經版好了——就能在股市上大獲全勝。"

"你說的悖論就是這個,它會破壞因果。除非每次使用機器都會開辟一個新宇宙,然後到那裏麵去做富翁。"

"這麼說,既然你旅行到了2月2號的今天,那麼這世界上就會有兩個你嘍?"

"有人說會,有人說不會。到底事實會怎麼樣,就得看我能不能走出這道門了。"

有人敲了敲門,馬特和警探都"謔"的一下站了起來。但進來的隻是個警員,穿著製服,是個金發美女。"上尉,他們叫我來提馬修·富勒,你如果問完了我就帶他走。"

"行。"他走過來為馬特打開了手銬。

"我可以跟你說說庫爾特·哥德爾和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馬特對女警說。

"都是你的好朋友嗎?起立,轉身,雙手放到背後。"

她在他手腕上銬了副手銬,然後問警探:"嫌犯危險嗎?"

"倒談不上危險,但要是他憑空消失,就告訴我一聲。"

"我真的可能消失,但原理我也不明白。"

"哈,如果你錯了,那就傳訊的時候見。"

女警碰了碰他的肩膀:"走吧,馬修。你的房間都準備好了。"

他的室友是個小個子,一張紅臉上長著白色的胡渣,名叫西奧·霍克內。"你犯了什麼事?"他問。

"殺人。"這兩個字讓馬特心裏"咯噔"了一下。"還有偷車——其實是我找一個朋友借了車,但我一走他就死了。"

"真他媽沒天理!話說老子也是清白的!"——都說這地方塞滿了清白的人——"我開車撞了個人,媽的,明明是他腦子抽風自己跳到我前麵來的。就這麼著,他自殺成功了,倒害得我坐牢。"

"你認識那人嗎?"

"哦,認識,壞就壞在這兒。他算是我的前妹夫,我們的關係不算太好。可我真要殺人也不會開輛破車殺呀。我有槍有執照,要殺這王八蛋還用得著開車撞?"

"我聽明白了。"

"但那男的實在賤。"

"他娶了你妹妹?"

"算是吧,整天打她,他塊頭很大,在局子裏有朋友。"

"警察局嗎?太可惡了。"

"這還用說?"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灰色的天空和堆滿髒雪的停車場,"他們會把我釘牆上的,媽的!"

馬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逃出監獄,尤其是這間牢房。"你……能證明那是起事故嗎?"

"我倒希望能。可那會兒是淩晨兩點,沒有目擊證人,就街對麵的銀行有台破爛攝像頭。"他回頭看著馬特,目露凶光,"喂!你問那麼多幹嗎?"

"抱歉,"馬特舉起一隻手來安撫他,"我不是要打探什麼。隻是我以前從來沒進過牢房,比較好奇。"

"你這是什麼話?你意思是我一輩子都住在牢裏?"

就在這當口,金發女警在鐵欄杆上敲了一下,救下了他:"馬修·富勒?有個律師要見你。"

"可我不是還沒律師嗎?"

"現在好像有了,這邊走。"她緊緊盯著另外那名犯人,直到牢門"咣當"一聲關上。

"喂喂!我可什麼都沒跟他說!"前室友大聲嚷嚷。女警沒搭理他。她沒給馬特戴手銬,而是直接領著他走出拘留區,來到了剛才他受審房間對麵的一間辦公室。

有個男人在那裏,看上去像是個律師,還是成功的那種。他穿著阿瑪尼,戴著勞力士,頭發光可鑒人——估計他那身行頭遠遠超過馬特一個月能到手的辛苦錢。他站起來,隔著傷痕累累的桌子和馬特握手。

"你好馬修,我是朗翰-克魯斯事務所的凱文·朗翰。"說著他瞥了眼女警,她見狀走了出去。然後,朗翰律師坐了下來,馬特也跟著坐下了。

律師上下打量著馬特,說:"你是清白的,對吧?"

"沒錯。怎麼,你要為我辯護?"

"我可沒那本事,我是個公司律師,"他靠到椅背上,緩緩點頭,"真是怪事……剛才有人到我的事務所送了個信封,裏麵裝著兩張支票和一份指示。其中的一張支票是給我的,足夠支付我來這裏的車馬費。另一張金額100萬美元,是用來保釋你的;而你的保釋金正好是100萬——你看起來不像是殺人犯嘛。"

"我本來就不是。"

"我把支票給了法官,她收下了,還說今天傳訊結束後就讓你假釋出獄,但你不能離開波士頓。從她的口氣判斷,她覺得這錢是犯罪集團給的。"

"可我不認識什麼犯罪集團的人。"

"一個都不認識?"

"就認識丹尼斯·佩普西,那個死者,審我的警察說他和犯罪集團有牽連。"

"那他有嗎?"

"現在想想,大概有吧……他是賣毒品的,總得有地方進貨。他肯定不是什麼模範青年,可我認識他這麼些年,從沒聽他提起過那方麵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