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看電影,最後一次看電影是和董文姿一起,距今少說也有三個月。糊裏糊塗地三個月過去,想不到今日卻是與心儀的妹妹鄧平去電影院出雙入對。
現在的電影院布置得最合人意,有的包廂就像電影裏的花燭洞房。附近的文化廣場就有一家電影院。
在文化廣場泊好車,兩人正向電影院張望,感覺今天這裏的氣象不太對,來自四麵八方的人與兩人擦肩而過。順著人流彙流的方向瞟去,後側的長城大廈前集合著成千上萬的人頭。那些人頭像仰水蛇一樣仰著麵,眼睛盯著長城大廈的24層的樓頂,樓頂上依稀可見一名高大男子站在護欄外,隨時可能往下跳。
長城大廈隔壁是郵政大樓,大樓前停著一輛警車,更有警笛聲從遠處呼嘯而來,12層的樓頂上有幾個人影在晃動。那動作看上去是一群訓練有素之人。
人流現場有警方在維護秩序,圍觀者眾多,外圍還不斷的有人靠近。再看24層頂上,距離那個隨時可能往下跳的男子約十米處,出現了警察。
地麵和樓頂都有警察了,警察和男子處於正在僵持的白熱化階段。可謂千鈞一發的非常之際。
沈問正密切注視事態發展,而鄧平顯得有些怯懦地靠緊沈問,沈問仿佛感到她的心正在撲撲地激烈的跳動。
這時鄧平用手碰了碰沈問的手臂,沈問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正疑問地凝聚在他臉上,那意思好像在問他:你要不要擠過去,等那男人跳下來,你一把接住他?
沈問真的一點也沒有這樣想過。如果樓層再低一點,如果鄧平不在他身邊,他可能會把眼前與上次接鄧均作個對比,隻是對比,弱弱地想想可能性。
眼下他和妹妹鄧平才剛剛開始,他不可能不顧現實的。看看周圍的人,哪個不現實,現實到又有別人的笑話看,而滿臉顯出幸福的喜悅之情。
也就在這時,一台高能消防車平靜地開進現場,力臂正在打開,漸漸上升。
而郵政大樓的頂上的那夥人架起了雲梯,有人通過雲梯企圖登陸到長城大廈23樓的窗台上,他們的這組動作,下麵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而對24層樓頂的那個男人是鬼不知神不覺的。
營救工作正在緊張而全麵地進行著,而24層樓頂突然付出高音喇叭,與此同時,樓下的人看不到那裏出現什麼動向,但可以看到,那個站在護攔外的男人,他的頭轉了過去,轉向一開始就出現過人影的十米開外處。
後來沈問知道,記者王小靜是第一個發現那個男人的人。職業的敏感告訴她,這個男人已經活得很不耐煩,終於不想再活,要跳樓輕生了。
王小靜發現的時候,常在電影院附近乞討的下半身殘廢的男子正搖響鐵飯盒裏的十幾個硬幣,向王小靜行乞。
王小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欲放棄生命的男人,就向長城大廈的兩名保安招手,把乞討男通過電梯到達頂樓,王小靜讓他用自己的苦難經曆勸解男子放棄輕生,高音喇叭剛響了兩聲,由於警察擔心輕生男子突然出現過激行為,便嚴重阻截。
兩名保安將乞丐男送回地麵,正好停在沈問和鄧平身邊。
鄧平看到坐在小滑輪車上下肢空缺的乞討男,不禁雙手抱緊沈問的手臂。而乞討男雙手筒成喇叭筒仰麵對著樓頂聲嘶力竭地大聲叫喊:“王丹!你不能死!”
王丹?哪個王丹?沈問渾身一激淩,仔細分辯高高在上命懸一線的人,竟然是他!
說時遲那時快,沈問大手向身後一包抄,將鄧平攔腰抱起,鄧平就像是一件衣服一樣輕飄飄地別在了沈問的腰際。
一步大海撈針,一步九天攬月,沈問輕功飛揚,腳尖踩點著區區人頭,在消防車前縱向一躍,人起身落,雙腳穩穩地踏在消防車頂上。
鄧平驚魂不定,緊緊抱住沈問,隻見沈問一手環緊鄧平一手指著24層樓頂,聲音如洪:“王——丹!你——給——我——滾——下——來!”
聽到沈問如雷的聲音,輕聲男轉體撲在了護攔上。可以想像,樓頂上的人螳螂捕蟬一樣撲向他。
沈問還沒來得及親眼看到王丹被幾個人提落水狗一樣將他提過護攔,就被攀爬到消防車上的噴青們圍住。他們像慶祝一場史無前例的勝利一舉,把沈問抬起來向上拋,落下來接住雙向上拋,接住又拋……
直到警察將他們分開,給沈問戴上手銬,架住他拖下消防車,連同鄧平一起塞上警車。
沈問和鄧平被以破壞社會秩序,投進警署。
“哥,都是我不好,你說我大白天的,要看什麼電影嘛?”鄧平把頭靠在木條椅上,悔之不及地說,“要不是我要看電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