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夜三天的趕路,馬車終於在第四天的午後趕到了目的地,雖然坐在馬車內,但依舊可以聽到外麵喧鬧的聲音,那種聲音是這些山村小孩子們從未曾聽到過的,她們都探頭探腦地在遮布的露縫中向外看。
此刻,曲鳳玉的小臉上卻呈現出了一種心事重重的表情,她初時以為城裏即使離他們山村遠些,但畢竟是坐馬車,應該一天半天就到了,卻沒想到她們一連在馬車上坐了三天三夜,而且從和喜梅她們的談話中,她知道了,她似乎被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沒有那兩個青年人的允許,哪也不準去。
她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但因為是大伯叫她來的,所以她還存了一僥幸心理,認為大伯是不會害她的,到她賺到了錢大伯會來接她的。
想到這裏,她便和其它小姑娘一樣向外探頭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眼睛瞪得老大,沿途過去,挎著籃子的婦人,遮著花傘的少女,搖著紙扇的公子,不斷出現在她的眼中,還有旁邊熱氣騰騰的包子店,花樣繁多的布麵攤,眼花繚亂的玉飾攤……
雖然很多東西她不認識,但因為大伯偶爾從外麵回來便會眉飛色舞地給大丫,三仔和四丫炫耀他在外麵的見識,所以她有時去到那裏正好聽見過一些,而現在親眼見到又給了她另外一種感覺。
不隻是她,山村的小姑娘絕大部分都是沒有機會進到城裏,所以她們每一個都睜著好奇的大眼打量著。
馬車漸漸沿街行去,小姑娘們尚未過足眼癮,馬車便轉了一個彎,到了一條來往人比較稀少的街道。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那張大叔便吆喝著讓她們下來,等小姑娘們一個個下了馬車,眼望四周時,都被不遠處那座大房子的氣派給震住了。
在曲鳳玉眼裏,那就是村頭唱曲兒戲文裏的皇宮,大得她的眼眶裝不下,好不容易緩過神色,便見那張大叔領了一個頭戴方巾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二人走過來之後,站定,那戴四方頭巾的中年男人用目光一個個在小姑娘們的麵上觀察了一遍,像是挑貨物一般,然後點點頭,轉頭對張大叔說道:“還可以,”
“那是當然,給許爺送的,我家大哥交待了,絕對要挑好的,”那張大叔一改對小姑娘們的粗魯態度,對著頭戴方巾的中年男人諂媚地笑道。
“價格嗎?這個數,”頭戴方巾的中年男人也不避嫌,直接向那張大叔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張大叔心中一喜,他早就聽大哥說了,這許府買丫頭向來是出手大方,這兩個手指頭就是表示二十兩銀子一個人,他這次帶了十六個小女孩,這一趟除去本錢和花費可以賺上兩百多兩銀子,當下,他連連點頭。
那許爺點了點人數,然後從懷裏拿出幾張銀票,從中抽出三張給了那張大叔,另外又掏了些碎銀給他,那張大叔接了銀票點頭哈腰的,整個人的身形頓時像縮了一圈似的。
許爺付了銀票之後,便不再理會那張大叔,而是轉過身對著一群小姑娘說道:“好了,你們跟我來吧,”
他說著轉身走去,十幾個小姑娘便跟著許爺的身後走去,曲鳳玉轉過頭看時,那張大叔和另外一個漢子已經駕車而去了,她心中有些慌亂起來,大伯叫她跟的是那個張大叔,現在張大叔把她送到這裏來就一走了之了,這讓她僥幸的心理又暗了下去,難道大伯真的把她賣了?
她隻覺得手腳發涼,跟在隊伍後麵腦子一片混亂,連幾時進了院子也不知道,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們十幾個小姑娘已經站成了一排,麵前除了那個許爺之外還有一個穿著花花綠綠的婆子,一把大年紀了頭上卻珠珠翠翠地插了兩三支,嘴唇紅豔豔的,跟喝了小孩血似的,看上去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