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人們常常沒什麼娛樂,對於女兒離婚,夫妻吵架之類的事情很感興趣,也算她們無聊生活的一種調劑。阿鳳的父親嗓門很大,加上是夏天,窗戶都開著,那聲音就向外送。隔壁的兩家鄰居,都靜悄悄的蹲在牆根地下,怕漏掉一句話。當時是晚上,阿鳳並沒覺得什麼,可是第二天,她出門倒水的時候,看到鄰居看她的眼光格外的關注,阿鳳想大概她們什麼都知道了,平常見了麵總會打聲招呼的,看她們那樣,阿鳳什麼都沒說就進去了。想到她們的眼光,阿鳳就不想再出去了,可是母親家的廁所建在外麵,大小便的時候,非出去不可,她為了少出去,就少吃一點,等到天黑的時候再出去。可是即使這樣也是躲不掉的。隔壁馬二的老婆,裝作來母親家裏借東西,看到母親不高興的樣子就說:養個女兒就是操心啊?母親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她看母親的樣子,決計是問不出什麼。之後搭訕著說:你的鏟子借我用用。
看到鄉人這樣是非,讓母親難堪,阿鳳一點也不想呆在這裏了。孩子還生著病,阿鳳的身上也隻有二三百塊錢了。她又去給孩子輸了一天液體,看她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說想起城裏住,母親給了她鑰匙。姐姐說:去我家住吧。她沒有推辭就隨姐姐去了。她想,其實城市裏的銅牆鐵壁也蠻好的,過分的被別人關注也是一種痛苦。阿鳳的心情總不能明朗,仔細想想自己其實也有錯,如果自己不看書,不上網,把屋子收拾幹淨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是不做這兩樣事情,自己會覺得很空虛。如果老公說的話婉轉一點,自己也不會那麼傷心。為什麼他一張口,就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自己呢?夫妻之間是互相包容的,而他,更像一個惡毒的婆婆或者奴隸主。
在以前阿鳳沒有離婚的時候,常常想的是,隻要他出去掙錢,就是一天打我幾次也沒關係,現在倒是找了個掙錢的老公,他也沒打自己,隻不過罵幾句,自己就受不了了。以前自己把生活想的太簡單。以前自己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罵人話。罵自己可以,罵自己的父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自己的父親好歹也是受人尊敬的人,怎麼能讓他隨便的罵呢?那天他給父親保證了,以後吵架不會再提及父母了。阿鳳想到他有時對自己也挺好的,隻是翻臉的時候就不認識自己是誰了。想到自己這樣的難堪就不能不落淚。如果當初不嫁給他,繼續開著那個攤子,不知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是嫁給了別人,還是申請了廉租房住著都不一定。在沒生孩子的時候,他對自己還算客氣。那個時候如果像現在這樣激烈,大概早都分手了吧。其實講到底,他也不是壞的無可救藥的男人,大的方麵還是能過得去。自己以後也要改一改。
在姐姐家住到第三天,他發了條短信,大意是這次攬的工程離家很遠,幹的時間也長,他可能幾個月不回來,讓阿鳳回來。阿鳳回了個:哦。阿鳳總想著他會來接自己,發這樣一個短信算什麼。難道還覺得自己沒錯嗎?可又想著如果他走了,家裏就明明一個人,他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該怎麼辦呢?後來又想管他呢,反正又不是我的孩子。阿鳳給姐姐說了後,姐姐說;你自己看吧。其實誰都知道,住在別人家裏總是有諸多不便的,帶一個孩子就更麻煩了。別人家的東西用著也沒自己家順手。阿鳳不在家,老公也別扭,雖然他給孩子錢讓他在外麵吃,可是外麵的飯天天吃也是沒營養的。再說吃的除了麵還是麵,吃太貴的東西,也承受不了。阿鳳說:那我就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