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家從襄陽城裏消失了,孝貞總算苦盡甘來。
原來維明探得晉家偷賣兒媳的計劃後,便在約定的那天,先發製人,把宋員外看住,又挑了兩個籍貫是江西的家將冒充宋員外的家仆,晉家果然上當,把孝貞送上了轎子。
孝貞自轎子上下來,一見身在船上,登時心知不妙,婆婆這是騙了自己啊!正悲恨欲死之時,卻見艙門大開,裏頭坐著的卻是兩個叔父,維明把那賣妾文書給她看了,說了前因後果,原來維明雖然麵上說不管孝貞晉家如何,卻是暗中命人關注著晉家動向,晉家隻有兩個仆人,那九兒看門,出門買菜的就隻有寒梅,許多消息都是寒梅傳出來的。
那三婆子帶著假扮仆人的宋員外到晉家相看,也是寒梅在一邊伺候著,起了疑心,便把信兒傳回了左府,左維明叫人打聽了宋員外的行蹤,自己親身上陣,這才定了這個一刀兩斷之計。
老左出手,自然不比尋常內眷手段,隻是鬧一場打一架之類的,而是一擊必中,雷霆萬均,果然晉家人財兩空,名聲敗壞,永遠也別想來打擾孝貞母字三口了。
時隔八年,孝貞終於可以帶著一雙兒女回到左府裏了,申氏原本正生著病,見了女兒回來,立馬什麼病也沒有了,吃嘛嘛香身體倍棒,天天圍著女兒和小孫子小孫女轉。
左家眾人都為孝貞高興,連開好幾天家宴歡迎孝貞回來。
原本桓清住在王府裏,準備要長住幾個月的,忽然聽說了這件事,直道老左果然計謀多端,埋怨也不說先給自己透個信兒,隻在王府呆了不到七天就殺回左府了。
儀貞其實知道娘親這是嘴硬,雖然平時都是老左老左的掛嘴邊,毫不在意似的,但真離了老爹,在哪兒桓清也待不長。
小兩口把桓清送到王府大門,朱常泓又騎在馬上,跟在丈母娘的轎邊護送了有十裏地,這才把桓清送走。
小泓哥與桓清告辭的時候,麵上滿是惋惜,直請桓清餘暇時再來小住,心裏卻是暗中樂嗬。
丈母娘雖然慈祥和氣,但儀貞每天大半時間都跟她在一道,陪自己的時間就少了許多啊。
如今上頭無人管束,又可以無法無天,這樣…那樣了…嗬嗬嗬…
心裏想得挺美的朱常泓一路疾馳地回了府,進了二人所居的正院,大步流星地穿堂入室。
“真兒!真兒?”
咦,人哩?
見外頭與臥房內都是空空如也,連個伺候的丫環都不見,朱常泓傻了眼。
出來東張西望,好容易看見個掃地的婆子拖著掃帚在夾道上晃了下,朱常泓忙叫住,問儀貞哪兒去了。
“王妃說,今日天氣好,就領了好些人在花園子裏,聽說是什麼要選些漂亮姑娘哩!”
說著,拿老眼偷瞄了王爺一眼,不用問,王妃有了身子,這定是要給王爺選幾個服侍上的人了,我家王妃多賢淑大方啊,那些人愛嚼舌頭的人這回可沒得說了吧?
朱常泓愣了愣,這好好的選什麼漂亮姑娘?
聯想起這幾日自己從外府回來,回正院的路上總能遇到幾個塗脂抹粉衣著光鮮的,而且花樣子還時常翻新。
有時是兩個人打鬧,笑聲清脆嬌俏,打著打著忽然看見了王爺,就跪下嬌怯怯柔聲求恕罪了。
有時是月下一襲白衣飄飄,手拿笛子,吹一曲幽怨婉轉的小調。見有人來,曲子忽停,如受驚小鹿一般藏身山石之後,卻欲蓋彌彰地露出一小段衣角或是紅繡鞋之類的。
朱常泓幼年時在潞王宮裏,這些宮人爭寵的花樣就見了不少,後來到了京城皇宮,那更是大大豐富了這方麵的眼界,因此這些人的小花樣,隻演個頭兒,朱常泓就知道是賣的什麼把戲,自然是心下冷笑,因想著嶽母在,儀貞又有身孕,便沒跟儀貞提過,隻吩咐蘇嬤嬤把這些人拘束好了,不許隨意亂跑,再有違反便打一頓賣掉。
這兩天好象是清靜了不少,怎地儀貞那邊又起了這動靜?該不會是什麼風言風語傳到儀貞耳朵裏,惹她生氣了吧?
不能呀,今早送嶽母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
朱常泓心裏疑惑著,便決定也去花園看看怎麼回事。
此時秋陽正高,涼風習習,花園中景致一派秋意,朱常泓才轉過一道月洞門,就聽得裏頭好不熱鬧。
似乎一曲琴聲剛歇,隻聽得一聲叫好,然後是一片掌聲。
這聲叫好他聽得出來是儀貞的聲音,這掌聲,倒是圍在亭邊的眾丫環婆子們發出來的。
原來有六七十號人都圍在湖邊連亭處,說笑拍手,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