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見有人來,自己這副模樣都被瞧了去,似受驚般地站起身來,嬌怯怯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望了過來,複羞澀地垂下頭去,一雙小手將那方淡黃絲帕絞來絞去。似乎心下正忐忑不安,等著人來過問。
朱常泓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想這府裏又沒個妾室姨娘,而且小姨子德貞自己也見過,那這就多半是個丫環了,跑到這麼個地方來哭哭涕涕,見了人又那般地神情動作,多半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這樣的人若是在王府裏,可得趁早攆了出去。
說起來這種伎倆,宮中見得多了,而且演技高的早已經不用這種常見手段了啊。
朱常泓低聲嗤笑了下,便懶得再多停留,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地出了二門。
那垂淚女子見這位氣度不凡的錦衣公子居然對自己理也不理,抬腳便走,不由得咬緊了下唇,目光流露出掩不住的懊惱和不甘。
“見過王爺。”
廳中三位公子見了朱常泓進來,都折腰行禮,朱常泓本就在這上頭不在意,何況又都是親戚,遂笑道,“三位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永正為朱常泓引見了王桓兩個,四人相互見過,寒喧一番,便都坐下喝茶閑話。
王禮乾端起茶杯,借著唱茶的動作細細打量朱常泓,見這位王爺年紀跟自己三個差不多,長相雖然不差,就是有些黑了,想來這些年也不是什麼有權有勢養尊處優的,這才風吹日哂黑成了這樣,難怪看他的眉間神色,倒不似那端著架子的王孫貴族。
腦補了朱常泓的身世後,王禮乾又觀察朱常泓的衣著。
想是在府裏的緣故,此時身著素白綾繡金紋的便裝長袍,腰帶上綴著一枚通透水潤的碧玉,頭上戴著束發銀冠,通身的打扮雖是富貴卻不紮眼。
這位便是自己未來的連襟了,王禮乾雖是用挑剔的眼光將朱常泓品評了個遍,但仍不得不承認這位在外在風度上,除了黑點也無甚缺陷。
這內在麼…,王禮乾眼珠一轉,提議到書房裏看永正的詩文集。
楚卿自然讚同,永正謙虛了幾句。
朱常泓雖然不喜歡詩文這些的,更不用說寫酸詩了,但王禮乾說的是看永正的詩文,他也就無可無不可了,反正字他總是認得的。
四人進了書房,王禮乾搶先取了永正的詩集在手。
他翻開一頁,瞧見首詩,不由得眼光一閃,笑道,“這詩可是大有來曆的。”
原來卻是一首玉人來。
“巫山深處楚雲開,一枕襄王夢又催。莫訝峰頭舊神女,應知仍是玉人來。”
王禮乾朗聲念道,“左兄作得好詩啊。”
永正笑道,“這還是賀杜兄新婚時所作的,讓諸位見笑了。”
因杜黃二人因玉人來詩生出大禍,又因此結緣,惹出許多是非,因此親友笑談,提到他兩個,必要說起玉人來。
王禮乾與楚卿相視一笑,楚卿道,“這詩的意境猶佳。”
“不如我們也都來作一首玉人來,等哪日見了小杜,送與他當新婚賀禮去。”
永正倒是知道朱常泓不會弄這個,便笑道,“你們二位願意送給小杜也隨你們,隻是常泓妹夫與小杜不相識,就不必作了。”
朱常泓聽了心下鬆了口氣,這倒免了他自己開口說不會的尷尬,不由得感激地瞧了眼永正。
這大舅哥倒還挺仗義的哈。
王禮乾微微一笑,心道不過是讓這王爺做首詩,瞧永正就急成那樣,看來多半這位王爺是個草包了。
嗯,不錯不錯,有了這位王爺草包在前,豈非顯得本公子更加如珠如玉,才華橫溢?
他一邊揮筆寫著詩,一邊得意,卻不去想想,就算比文才,還有楚卿這個狀元侄女婿在,哪裏就能顯出他來了?
盞茶工夫,王桓二人也寫好了兩首玉人來,永正接了念出來,倒也都不錯,尤其是楚卿的最佳,便笑道,“都是好詩,明日便拿去送與小杜。”
永正擔心朱常泓覺得無聊,便建議幾人出去玩投壺。
說起這動體力的項目,朱常泓倒是挺樂意,還是大舅子了解他啊。
當然了,他其實更想做的是回房裏陪著親親娘子在紅羅帳裏談心,或是後院裏比武神馬的。不過,看在大舅哥的麵子上,還是多呆一會兒吧。
趁著輪到永正投壺之時,王禮乾見縫插針,向朱常泓推銷起了桃花院裏的有趣玩樂項目。
“那桃花院裏景致美,人也有趣得很,好些絕色的姑娘呢…王爺不去玩耍一回,真是太可惜了。”
最好是能引得這位大女婿也成了桃花院裏的常客,嘿嘿,老大都去了,咱這個當老二女婿的,再去一下,也就無可厚非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