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午膳時,一家人依次坐在大廳裏,因是三朝回門宴,菜肴倒是比平時豐盛了許多,又多了新媳婦趙氏和女婿小泓哥,倒比從前顯得熱鬧了幾分,桓清笑眯眯地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心想明年等德貞出嫁了,到時候就有三對小夫妻,再多幾個粉嫩嫩的小孫子小外孫,那就真是全齊了。
因小泓哥是新女婿上門,桓清便多有關照,讓下人把小泓哥喜歡的菜式專門放在他麵前,笑容慈祥,還很是當著女婿的麵兒,教導了儀貞幾句要關愛夫君之類的話。
維明隻是微微笑看著,吃到一半時,永正和朱常泓都來給老爹敬酒,他也是微笑地都飲了。
永正跟朱常泓喝了幾杯,酒氣上頭,有些微醺,便對趙氏道,“舜娥,且派人將慎思堂中的兩處正房都收拾好了,等楚卿禮乾他們來同住段時日。”如今趙氏進門也快一個月了,桓清便將府裏管家的事交給了趙氏,自己終於可以當甩手婆婆了。
桓清和趙氏倒是都沒多想,因這二人是永正死黨,平日也常來往,趙氏隨口應下。
儀貞有些奇怪,本想問一句,不過看見妹子德貞低下頭去,似乎不甚開心,想到那王禮乾雖是跟德貞定了親,但其實並不是德貞心裏理想的那個,因此一提起跟婚事有關的事,德貞就一付興致缺缺的模樣。儀貞覺得此時問起來為何要讓楚卿禮乾來府裏住,德貞肯定心裏不舒服,這才暫且忍下。
又見朱常泓目光微閃,唇角抿著,象是個知道內情的。想著等用完了飯就問問他。
等用畢午膳,飲過茶水,各人都回房歇息,朱常泓隨著儀貞去了海棠軒。
海棠軒是自儀貞隨家人進京以來一直的居所,住了倒有好幾年,雖然她出嫁了,這裏仍保持著原樣,還有舊仆打掃著,供大小姐回娘家時用。
這處香閨,小泓哥就一直無緣得進,雖然迎親那天,倉促間瞧了幾眼,不過他那時的心思全在新娘子身上了,未及細觀,此時得進了房裏,便東摸摸西看看,什麼都好奇。
“楚卿禮乾他們要住到外書房去,泓哥哥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應該是這三人在外頭說話的時候提過的。
朱常泓已經摸到了繡床邊上,見床帳床具無不簡單整潔,又透著說不出的舒適雅致,床帳上掛著些可愛的小掛件和絹製的素色花朵,一走近,便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香氣。
床頭還擺著一溜兒軟軟的絲麵抱枕,形狀各異,正是小時見過儀貞房裏頭的,隻做得更精致更逗趣了些,便不客氣地坐在床鋪上,抱起一隻小白兔枕頭來,衝著儀貞笑得無賴兮兮,勾勾手指,“真兒過來,我悄悄的跟你說。”
他們這一對小夫妻按襄陽那邊的風俗,可是要在左家住上一個月的,楚卿禮乾這兩人也住進來,本來小泓哥是覺得有點不爽,不過想到老嶽父,小泓哥倒是平衡了許多。
儀貞走去坐在他旁邊,“什麼呀,這般神秘?”
朱常泓丟了枕頭,摟住了香軟的娘子,不客氣地先親了一口,笑道,“嶽父大人這是要看住未來的二女婿呢?”
“王禮乾怎麼了?”
這人做什麼好事了?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唉,想想德貞這陣子總是有些怏怏不樂的,當初要是給她定了桓表哥就好了。不過桓表哥的性子也太柔綿了些,配上德貞那個悶葫蘆,倒也未必是多好的組合。
至於王禮乾,這人倒是有些才的,跟永正交情又好,端看王桓左三公子總是焦不離孟就知道。不過聽永正提過,這人有些狂傲自大,不知跟德貞是否能合得來。
“王禮乾當了翰林,王家二老想著他也算是有了功名,就不怎麼拘著,這王禮乾見了大家夥都娶了嬌妻,夜夜吃肉,就他還要等好幾個月,心急難耐的很。所以每日從翰林院出來,多半倒去了那桃花院胡混。”
其實朱常泓還挺感激這王家小子,若不是有了他作話題,說不準老左便要來審問自己每日的舉動,如今老左的注意力全被王小子吸引去了,自己倒輕鬆了許多。
“啊,這可是真的?”
儀貞眉頭輕蹙,心下惱火,怎麼給德貞定了這麼個人?
朱常泓見儀貞不悅,忙伸指去撫那皺起的眉頭,“怎麼不真?是大舅哥說的。他說偶然一回路過桃花院門口,正好見王禮乾從裏頭出來,他留了心,就讓手下的小廝去套王家小廝的話,結果就知道那王禮乾原來每天都要去那裏花天酒地一番。”
儀貞伸手捶了下床,恨聲道,“唉,沒想到王大人為人端方,倒有個這樣輕薄無行的兒子。”
現下退親,估計也是不成的,一來都是左王兩家交好,二來女方退了親,怕是更難尋到好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