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夜來秋雨漲前陂(1 / 2)

自井壁上的小洞口中進去之後,貓著腰大約走了十幾步,洞中便豁然開朗,可以容得五六人並肩而行,高度也變成了約兩米的模樣,雖然可以直起身子了,但在這種不透光的密閉空間裏行走,也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朱常泓將夜光珠交給走在最前的高騫,高騫手裏握劍,另一手舉著那唯一的一串照明工具,光線隻能勉強照亮前方的一小塊地方,後頭跟著的人就隻能憑感覺了。

朱常泓扶著儀貞走在中間,另一個護衛陸原殿後。

洞中地麵倒是平坦的,偶然有些地段可能是漏了水,有些濕滑,每到這種地方,朱常泓就背著儀貞走,儀貞也不推辭,彎著唇角趴在小泓哥背上無聲而笑,時而掏出帕子給他擦擦汗。

前頭和後頭的高騫陸原瞧了二人這般情狀,都是心裏暗歎,將來咱們這位小郡王估計這輩子都是背著婆娘的妻奴了。

走了有一柱香的工夫,通道陡然變得更加寬闊,盡頭是一間大廳。

這大廳中空空蕩蕩,別無一物,在微弱的光線下能看到五六個森然的洞口,瞧著都是一模一樣,間距也是相同,儀貞回身瞧著來路,發現那條通路的洞口也是一般無二,若是原地轉個圈,隻怕連來路是哪一條都不知道了。

這不成了迷宮了麼?

高騫陸原二人都停了下來,回身瞧著朱常泓。

“公子,可要在此稍歇?”

朱常泓卻問儀貞,“儀貞可累麼?”

儀貞搖搖頭,“不累。”

雖然這裏應該是很隱秘的,不過早一刻出去,才覺得心安。

朱常泓捏了捏儀貞的手,指著其中一道洞口,對著二名下屬,道,“走這一條吧。”

那二人居然也沒有異議,高騫仍當先開路,陸原殿後跟著。

儀貞心裏琢磨著,小泓哥怎麼隨手一指就知道走哪一條?明明看上去都差不多呀?

嗯,是了,這宮中秘道想來是老朱家不傳之秘,隻有曆代朱姓皇帝才知的,朱常泓說不定是從潞王那兒得知的這個大秘密,所以能指出路來,也不足為奇。

至於那旁的洞口嘛,不用說,裏頭肯定都是遍布機關,什麼毒氣啊,暗箭啊,刀陣啊…

儀貞胡思亂想著,慶幸不用去探路,不然自己雖是學了幾招,也架不住暗道機關的凶殘啊!

又這般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中間也遇到過三五次有岔道的大廳,都是朱常泓不加思索地隨手一指,就選了正確的道路出來,搞得儀貞亂佩服一把的。

小泓哥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就算是背好的地形分布圖,這記憶力也真是十分強大啊!

雖然在黑暗裏,朱常泓也能感覺到儀貞瞧著自己的目光帶著讚歎,不由得把胸挺得更直,心想,老祖宗修這暗道時,怎麼不說多修些分岔洞口,有人崇拜特別是儀貞妹紙崇拜,這感覺就是舒暢啊。

朱常泓暗自得意著,聽到高騫說道,“公子,前頭便快到出口了。”

朱常泓回身跟儀貞道,“儀貞,前麵再走大約幾百步,出去便是玉河橋底。此時估摸著天也快亮了,橋上許是會有行人,我們一舉一動都要小心些,莫被人瞧見了。”

玉河橋底?

那便是已經出了皇城了?

儀貞點頭應下。

嗯,老朱家想的這條秘道,還真是逃命跑路之必備,若是事先在橋下藏隻船,京中水係發達,直通大運河,順著河祖國各地想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啊。

不過,說要走幾百步才是玉河橋,怎麼現下就聞到了微帶腥濕的水氣?

高騫說著話,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側耳聽了聽,回身道,“公子,似乎前頭有些不對,待屬下先去瞧瞧。陸原,你留下來照看著,有什麼動靜便護著公子後撤。”

高騫要將那串夜光珠還給朱常泓,朱常泓略一思忖,將那串珠子一扯兩半,留了半串,另外半串交給了高騫。

瞧著高騫走遠了,朱常泓見儀貞瞧著自己手中的珠子,便把那半串珠子給她把玩。

那夜光珠拿在手中涼陰陰的,有些發沉,那光熒然發綠,照得人的手指都象是透明的一般,這珠子的係法卻是兩頭都打結,難怪小泓哥一扯之下,珠子也沒撒落一地。

儀貞看著珠子,常泓卻是看著儀貞。

雖然光線昏暗,也能瞧見儀貞的臉龐和夢中所見並無二致,而且那說話的語氣神態也跟夢中無甚分別,也正因此,雖然實際上隔了十幾年沒見,卻也沒有什麼陌生之感。

常泓暗想,這比戲文裏唱的還要玄奇呢,咱這可不叫天定姻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