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的秀貞跑了,順貞坐在祖母身邊,左老夫人親自給她挾了幾片纏蹄,並一些滋補菜肴,又喚身邊的大丫環給順貞盛了碗木耳浸鵝湯。
順貞受寵若驚,凡是祖母給盛的都吃得幹幹淨淨,瞧著左老夫人的目光中也盡是孺慕之色,倒讓左老夫人心情恢複不少。
一頓飯用完,丫環們撤了殘菜,上了清茶點心,祖孫幾人又說了會兒話,方各自散去。
唯有順貞不肯走,小手牽著老夫人的衣角,眨著眼,細聲細氣地問,“祖母,順貞能住在這裏麼?”
左老夫人瞧得心軟,正想應了,卻是想著,老二一家初回來,自己就把孩子要到春暉園來養著,日後順貞倒跟親生爹娘越發不親了,自己這老婆子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如何護得了順貞長久,還是等等看致德能否管得住周氏再說。
遂安慰了小順貞幾句,道順貞白日隻管過來,夜裏還是要回西院父母那邊。
又見小順貞的奶娘正候在一邊,卻是左家的家生子左富之妻王氏,最是個老實巴交的不會說話的,便道,“左富家的,這順貞也不知是怎麼就惹了周氏的眼,恁般不待見,把個孩子養得比那窮人家吃不飽的還不如,以前如何,我也不追究,以後你就看緊了順貞,若有個頭痛肚脹,冷熱饑寒的,又或是受人打罵,你則速來報我,若是知情不報,出了什麼岔子,可就都著落在你這當奶娘的頭上!”
王奶娘連連點頭,心想,還是回來好啊,不然隻怕在江都住著,順貞小姐要被搓磨死。有心想提醒二老爺幾句吧,自己人微言輕,又不是能說會道的,隻怕提醒不成,反讓二夫人將自己一家先收拾了去。如今回來有了大老爺和老夫人,順貞小姐這下可算有了救了。
王奶娘領著順貞去了,左老夫人也覺得身上疲倦,便回到臥房在榻上歇著。
大丫環荷香給在一邊輕輕捶著腿,力道適中,倒覺舒爽,不知不覺就睡去了。
正半夢半醒之間,忽聽堂外有人大哭,左老夫人心中有事,一個激凜便醒了過來,睜開眼便道,“怎麼回事?”
荷香忙跑出去看,卻正是順貞的奶娘王氏,慌慌張張急眉赤眼地,大哭道,“老夫人,快救救順貞小姐,二夫人要打死小姐啊!”
左老夫人一聽這話,倒似當頭劈下道驚雷來,頭目森森,急得掙起身來就走,“快快,快去西院。”
荷香和另一個大丫頭蘭香忙攙扶著往外走,左老夫人直嫌路長,忙指了兩個婆子前頭先去,“若是周氏打順貞,你們先不論如何攔下,等我去了再理論!”
剛到西院門口,便聽得內中周氏嗓音尖利,正大叫大嚷著。
“這是我肚子裏生養下的,當親娘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要你大房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卻聽維明怒道,“順貞是我左家女兒,豈容你這潑婦殘害?”
左老夫人聽到大兒子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腳下也沒那麼掙命了。
隻見維明怒氣衝衝地抱了順貞出了西院門,正碰上左老夫人一行。
老夫人上前一看,心疼得直掉眼淚,中午還是好好的小人兒,眼下卻是鼻青臉腫,血痕滿身。
“順貞?順貞?”
老夫人後悔不已,若是中午就留了順貞住在春暉園,哪裏有這等禍事?
順貞艱難地微微睜開青腫的眼睛,眸光淚盈盈地,微弱地喊了聲,“…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