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弈,見過總教頭。”蘇弈行了個軍禮,神色卻不卑不亢。
陳昭忽然伸手在蘇弈肩頭拍了拍:“小子,我記住你了。”瞥了一眼眾傷兵,轉身離去。
“蘇弈,你覺沒覺得有什麼不適?”秦澗泉緊張地問道,“我怕總教頭拍你時下黑手,用暗勁傷你。”
蘇弈搖搖頭,小聲道:“放心吧秦大哥,總教頭肯定不敢用暗勁傷人。我若出了什麼意外,大統領勢必會懷疑到總教頭身上。他二人貌似不和,總教頭真敢那麼幹,就會讓大統領抓到把柄。”
“嗯,有道理。”秦澗泉擺弄著玄鐵精金甲,嘖嘖讚歎,“這東西摸著手感很好,光滑圓潤,居然像珍珠玉石,穿在身上一定舒服。”
蘇弈笑道:“聽說這樣的鎧甲整個虎衛軍也不足三百套,每套官價要八千兩紋銀,咱們可賺大發了。八千兩紋銀啊,我全家的家當連八十兩銀子都不值。”
“走,回去穿試試。”秦澗泉也是窮小子一個,乍得如此貴重的鎧甲,捧著都怕摔壞了,差點興奮過頭。
蘇弈卻道:“不妥,咱們回去後,暫時別穿,先擱一段時間。弟兄們什麼都沒得到,又有傷在身,要說沒眼紅咱倆的,那是扯淡。咱倆回去就穿鎧甲的話,豈不更讓肚量小的受刺激,以至於嫉恨咱們?”
“你說得對,不愧是秀才出身,考慮得就是周全。”秦澗泉一想就明白了。
當下二人各回住處。當晚,上頭派下來的老軍醫帶著一箱子丹藥,除了沒受傷的蘇弈外,每個武生發下一顆。
聽老軍醫說,這種丹丸是太極宗的道士用一百多種草藥煉製而成,屬於最新產品,包治百傷。
武生們自然不信:“太極宗?太極宗的道士怎麼會給虎衛軍煉藥?要知道,太極宗可是蜀國道家第一大派,其總壇五穀道場更是號稱天下武學聖地,已隱然能與中神州大相國寺、水月齋分庭抗禮,地位超然!”
老軍醫接下來的話讓眾人疑竇頓解:“小子們孤陋寡聞了吧?城東白雲觀就是太極宗的分觀啊,餘觀主就是太極宗的十大長老之一!而且據說,餘觀主還與咱們的連老宗主是知交,那太極宗的道士給咱們煉煉藥又有什麼稀奇的?”
太極宗的道術、武學名動四海,所煉的丹藥也果然神奇,隻過了四五天,武生們身上的傷便已好得八八九九,可以出操接受訓練了。
這日上午操練完畢,蘇弈剛進屋,便見偌大的屋子裏亂哄哄一片,什長洪大海正穿著玄鐵精金甲,扭著屁股扮小醜,逗得周圍十來個武生哈哈大笑。
更讓蘇弈氣憤的是,一個常巴結洪大海的武生手裏還拿著一掛玉佩,纏在指頭上搖來搖去地耍著玩兒。
這掛玉佩是蘇弈父母唯一的遺物,本來是由他姐姐蘇郢戴著的,但臨行那天,蘇郢將玉佩交給了弟弟,好保佑他平安。
昨晚蘇弈將玉佩取下了,早上出操時沒來得及戴,隻將玉佩壓在枕頭下,卻不想被其他人翻了出來。那副玄鐵精金甲蘇弈也從來沒在別人麵前展示過,顯然也是被人翻出來的。
一屋人乍見蘇弈,氣氛登時冰凍,一片沉默。
“你們在幹什麼!”蘇弈一把奪過玉佩,小心翼翼地擦拭幹淨,放進衣兜裏,然後擰著眉頭看向洪大海,這貨還穿著他的玄鐵精金甲呢。
“哎喲喲,你別生氣,我不就是好奇嘛,穿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洪大海慢吞吞的將鎧甲脫下,“蘇弈,你運氣真他媽好啊,咱弟兄那天挨揍疼得死去活來不說,還什麼都沒撈到,你屁事兒沒有卻撈了一副價值萬金的玄鐵精金甲,這也太他媽不公平了。”
他滿臉嫉妒難掩,又麵向眾人叫道:“大夥兒說,蘇弈該不該補償咱弟兄一下?”
“該!”十來個武生笑嘻嘻地道。
“怎麼補償?”有人問。
“請吃烤全羊!”
“你沒長腦子啊,出不了軍營吃屁的烤全羊!”
“那就等放假了再請唄。”
“放假要等到過年,還有兩個月呢,誰等得及!”
“……”
“都聽我說!”洪大海製止了眾人的各抒己見,“依本什長看,不如就讓蘇弈替咱弟兄打掃三個月的茅坑,外加疊三個月的被子作為補償,大夥兒說怎麼樣?”
“好主意!”眾人撫掌稱是,連讚洪大海想法高明,眼神中流露出的快感如沒穿褲子一樣赤裸裸。
“蘇弈,你看大夥兒都一致同意了,你是不是也……”洪大海笑了,很有一種為官者一呼百應的錯覺。眾人則哈哈大笑,似乎找到了某種心理平衡。
“沒門兒。”蘇弈語氣淡淡,卻傲氣逼人。
眾人的笑戛然而止。
又是一陣沉默。
洪大海的臉拉得老長,成了驢臉。眾武生的臉左邊掛著“尷尬”,右邊掛著“冷笑”。
“蘇弈,我現在以什長的身份命令你,去衝茅坑!”洪大海從牙縫兒裏擠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