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發怒不可抑,心在怒吼著占有她,撕碎她的幻想,可是她的眼淚卻在軟化他的心,她環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是那樣柔弱,從來沒有過的柔弱。
“讓我傷心一回吧,不要現在懲罰我!”她還在哭,在他的懷中哭,軟軟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像風中的弱柳。
他的動作緩了下來,她的眼淚燙傷了他的心,她還在哭,從來沒有過的傷心絕望,他發覺,她並不是真無情的,她之所以無情,是因為她沒有愛上別人,現在她愛上了,她便是柔弱的。
罷,既然饒過她那麼多次,那麼何妨再寬恕她一回。
略一沉吟,他站起身來,把外裳包在她身上,抱著她翩然離去,臨行前,一枚小小的藥丸從他手中射出,射入玉睿的口中,然後他抱著她遠遠地離去了,媚流不住哭著往地上的玉睿看,他仍舊沉睡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她低聲求道:“讓我給他服了解藥再走吧!林中怕有野獸。”
“不必你好心,他已經服了我的解藥了。”北藤狂冷冷地打回她的希望,不過幾個起伏,他便徹底融化在黑夜中,林雲更加濃密,前麵,一頂黑沉沉的轎子,二十多名無情門侍衛正環立,一體的黑,像閻王出行的儀仗。
他就是閻王,他親手掐滅了她半個月來窮心巧心,無比努力的成果與希望,讓一切變成灰煙,讓睿大哥循著他自己刻下的軌跡,走入與她再交集的軌道,從此,兩相望而不能兩相守。
她恨!
在他的懷中,卻恨不得把顏殺刺入他的心髒!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他!
“保護玉家公子,直到他醒來!”他一聲令下,四個黑影便飛快地掠向玉睿方向,媚流略微放下心來,有了四個侍衛的保護,睿大哥必然無恙。
北藤狂坐進轎中,黑幕被放下,黑夜中,轎簾上的那隻巨鷹眼睛閃著金光,要攫人一般的鋒利,那轎中,正坐著一隻人間的巨鷹,剛捕獵回一隻脫出掌心的乳燕。
轎子,隱沒在黑暗中,夜,早已經過了大半,再過一兩個時辰,天邊又將要即將發白了。
轎中黑得看不見一點點的東西,純然的黑,媚流的呼吸聲,越來越輕淺,她傷心過度,失望過深,又兼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無時不刻的擔心,她這半個月來幾乎沒有睡熟過,在這完全的黑暗中,睜眼與閉眼沒有什麼區別,她閉著眼睛靜靜地仇恨著北藤狂,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輕擁著她,這一生從來出沒有想過,他也有心軟的一天,她的淚像是火一般,燒化了他的心,不由得便要依從了她。
她的人在這裏,她的心,卻在那個草地上的男子那裏,她的夢,現在也許也在那個男子身上。
說到草地上的男子,他不得不點頭佩服,那個男人為了媚流而甘去出家,這樣的勇氣和決然,讓他敬重。
他接到玉睿的來信時,是他與皇帝和光澤在進行最後的對決的時候,他引來了六國聯合攻打大璧,並且讓張藍兩家陷入前所未有的仇恨,宮中張妃與藍妃在媚波的挑動下,已經勢同水火,皇帝的身邊親信頻頻死亡,這一切,雖然還不能動搖大璧的國本,卻已經重挫了大璧的實力,他布置了十幾年的隱密關係已經開始行動,就在這個緊要關頭,他收到了玉睿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