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家是能看到海雲台的。
住在海雲台周圍的居民每天都會在沿海的公路上晨跑,視野開闊,空氣又清新。睡不著覺早起的孩子跟著大人一同出來,在家長的看護下,赤腳在細膩的沙灘上狂奔,驚得在礁石和沙子上歇息的海鷗四處亂飛,反倒引來孩子更賣力的追逐。
沙灘前麵是一片與天空相接的海洋,清晨日光下的海麵像是鍍上了一層金粉,閃著粼粼的波光。再晚些時候,經過對光的反射和散射,從遠海岸到近岸水域,海水會會由遠及近呈現出深藍、湛藍、淺藍的變化。
海雲台是他們一群人在旅遊淡季最常去的地方,旅遊旺期就要轉戰其他地方了,屆時遊客多到連小區裏也走滿了身穿比基尼和泳褲的男男女女們。
半大的年紀,他哥和基石哥還總是借著去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冷飲的機會,假裝不經意地路過,回來後就躲在房裏對人家女生的身材評頭論足。後來還是冰箱裏冷飲多得實在放不下,又不見他們吃,才被他媽發現了異常,由他爸給他們三個好好上了一課,他明明什麼也沒幹,也被無辜捎上了。
窗玻璃上模模糊糊地刻畫著他的臉龐,那是他的臉,出現在電視節目、報刊雜誌、專輯封麵上的臉,但這一瞬間他卻覺得好像從未正視過自己一般,那張臉朦朧又陌生。
沒有高壓和煩惱、隻有快樂的年少時期早就變成了遙不可及的過去。時光就像把刻刀,一下一下的將昔日嬰兒肥的少年雕琢成現今的模樣。
鄭容和把窗打開,讓清新的空氣吹走一室的沉悶。
客廳裏吵吵嚷嚷的像是過年時有親戚來訪,鄭容和洗簌完出去才發現是那群把別人家當自己家玩的坑貨。
他爸去上班了,他媽買了些水果和零食放家裏後去閨蜜那兒串門了。家裏三個女生,四個男生加上他一共八個人。
“今天不上班不上學??”看他們在上學工作日還聚得這麼齊,就知道不是偶然。
“大四課本來就不多,再說你難得回釜山當然大家一起聚一聚了。”崔勇振翻出了他們去年為了聚會買的賽車遊戲和搖杆,和李東賢玩得難舍難分,說話都沒顧上看鄭容和。
“在熙你實習也能請假?”廚房裏夏俊河和三個女生在準備吃食,蘇侑恩隨手遞給鄭容和一塊切好的午餐肉。
“沒有假也得請個假出來,我都好久沒出來晃蕩過了,實習醫生也是人啊。”李在熙神色哀怨,她撿了個洗幹淨的櫻桃扔進嘴裏,“今天不玩個痛快我絕對不回首爾!!”
“行程全安排好了,你想中途回首爾找韓燦也不行。”藝智笑著把水果裝在盤裏,給客廳裏玩遊戲的三個男生送去。
鄭容和坐在餐桌上吃早飯,問至親們怎麼會突然到家裏聚首太過矯情。又不是雙休又不是假期,這個時間點過來肯定不是為了什麼“他難得回釜山”這個蹩腳的理由。
成長必然伴隨著傷痛,他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和困擾中,有父母至親,有支持他的粉絲,有蘇侑恩,他該滿足的,就算被公司拋棄了他也不是一個人。
“容和你快點,換套衣服打扮打扮,別讓人認出來,帶上你家辛普森去滑雪!”李東賢手裏拿著搖杆,身子左右晃動著,像真坐在賽車裏一樣。
“室內滑雪場?你什麼時候改玩室內了?”鄭容和抬頭疑惑地問道,他們一向覺得在室內玩沒有勁頭,所以一般都選在冬天出去玩滑雪。
“太久沒一起去滑雪場玩過了,哪還挑室內室外的。”回答著鄭容和的話,一個不留神李東賢又輸了。“誒西!”他爆了句粗口,忿忿地把搖杆手柄往旁邊沙發一甩,虛掐著崔勇振的脖子晃,“勇振你這小子就不能讓我一回啊,你丫在家盡練這個了吧!旭憲,你來,我就不信他真無敵了。”
李東賢說得沒錯,他們之中最難約到的是他,他有時間的時候,別人又不一定有空,算算時間,最後一次把人約齊一起去滑雪已經是11年他們退伍後的事了。要再挑這挑那的就隻能把這項活動暫時舍了。
鄭容和回房在黑T外套了件軍綠色衛衣就出來了,配上他那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和髒兮兮的帆布鞋,整一個瞞著父母出來搞街頭表演的hip-pop青年。
李東賢瞧著他的裝扮愣了幾秒,“我說容和,你作為藝人不形象管理一下?”意思是他要不要進去穿得靚麗點再出來,被人拍到照片傳到網上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