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焚盡繁華
榮司令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又覺得了累，便坐在靠窗沙發上，正端起茶杯要飲，門敲響了，他隻是不緊不慢道：“請進。”
是一個士兵帶了那府上的家丁進來，家丁氣喘籲籲：“司令，不……不好了……四太太……死了。”
榮司令抬了眼看那家丁：“哦？怎麼死的？”
那家丁如實回答：“小的隻是……隻是聽見一聲槍響，就跑……跑去堂前，四太太已經死了。”
榮司令點點頭：“我馬上回去。”
待回到府上，隻聽見梅姨太在高聲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沈副官，在榮府隨便開槍的嗎？殺人也得看個地方啊！司令回來，看你如何交待！”
那沈副官隻是低頭不語。
榮司令大步跨進前堂，眾人見是榮司令回來，都縮作一團，下人們隻是猜測，府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死了司令最愛的四太太，鐵定是得火山爆發，指不定還可能火上殺了那沈副官。
尤姨太被丫環扶著坐在太師椅上，梅姨太則主事般命人將馥嬋用布蓋起，高聲罵那沈副官，這會見了榮司令，也大氣不敢出。
榮司令走近馥嬋屍體邊，掀起布看了看，那小臉已煞白，血色洇染了一胸，榮司令將那布蓋回馥嬋身上，道：“這件事府裏的人都看見了，不許走漏了風聲，誰若是將這件事傳揚出去，格殺勿論。”語氣陰沉，眾人聽罷無不戰戰兢兢。
梅姨太忙命下人道：“還不快抬下去，找個地方埋了。”
幾個下人趕緊出來將馥嬋抬下去。
榮司令看了看仍是低著頭的沈副官，並未再說什麼，便大步而去。
梅姨太見榮司令已走，便急急匆匆地趕上那抬馥嬋屍體離去的下人，道：“慢著你們幾個，把四太太屍體運到南京路48號，越快越好！那有個老媽子是四太太家屬，讓那老媽子處理四太太後事，快快運去。”
那幾個下人聽罷忙叫了車，將馥嬋抬上去，便飛快前往南京路48號。
梅姨太望那遠去的車影，隻是心下暗自祈禱。
事後，榮司令對沈副官果然推心置腹，他拍拍沈副官肩膀道：“沈副官，你眼隨我多年，也是我得力助手，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舍不得殺啊，所以隻好舍棄了四太太，你果然不負我重望啊！”
沈副官一聽，心如刀絞，馥嬋在他心裏，原什麼都不是，他記著了馥嬋的那句：“沈言，我最後隻求你，替我殺了山本。”那麼這榮司令且仍留他幾日，要想殺了他，仍須等了山本一起時再動手。這樣想了，握拳的手鬆了下來，對榮司令敬了軍禮，道：“司令命令屬下做事，屬下定當萬死不辭！”
榮司令哈哈一笑：“好！好！”
待到榮司令宴請山本，府上又恢複如常，如同馥嬋本就沒出現過一般。梅姨太與尤姨太仍是穿戴好了迎接司令與那日本人。
山本未親身進中國家庭一看，今日在榮府卻是見識了榮府的繁華熱鬧，也不免新奇，如何中國的一個家庭像是袖珍的宮廷般，感歎同時與那矮小蒼白的翻譯官交談，而榮司令並不懂日語，未免尷尬了些。翻譯官隻偶爾傳遞給榮司令山本先生的讚歎，榮司令一聽，自然得意，卻又謙虛一番。
沈副官緊緊隨在他們身後，雙手緊握成拳。
好容易待到飯時，榮司令叫那沈副官一同進席，這次不同秦五爺，因事關軍火機密，家裏姨太太、家丁下人一律不得在場。沈副官自然是通過了殺馥嬋那考驗，方才可與他們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