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娘聽他這樣說,立時來了脾氣,自從有了兒子,她的脾氣也跟著漲了起來。
“二傻子怎麼了,你就說人家條件好不好吧,李財主可是方圓幾個村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裏田地好幾百畝,光佃工就十幾個,大妹嫁過去至少能當上二少奶奶呢!”
趙老三氣道,“那也不行,這不相當於賣閨女嗎,傳出去還不被人戳脊梁骨!”
“你以為我願意啊,不易的學費爹娘隻出一部分,以後學費、書本費、筆墨費,等考童生時還要去縣裏,這些錢你有嗎,你到鎮裏扛活一天能賺幾個大子心裏沒數嗎?”
“李家可說了,隻要大妹嫁過去,彩禮就是八十兩,咱們一大家子累死累活一年也隻能剩下十幾兩而且也到不了我手,這可相當於五六年的種地收入。”
一說到銀錢的問題,趙老三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蹲在了地上。
劉三娘白了他一眼,咬咬牙狠狠心,“女兒大了,嫁出的人,潑出去的水,最後給你我養老送終的不還得是自己的兒子,為了不易,隻好犧牲大妹了,希望她能明白這個道理,以後不易真出息了,不也能幫襯他大姐嗎?”
趙若雪站在窗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中湧起一陣陣憤懣之情,臉上都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這特麼還是親娘嗎?
之前,雖對這個娘頗有微詞,但畢竟是這一世的娘,家裏沒個男娃確實不容易。
況且出生後自己與趙不易體質方麵相差過大,引得劉三娘對自己頗有怨言,因著有前世的記憶,她隻想有機會離開這裏。
但方才父母的對話卻如一道驚雷,直直劈在趙若雪的心尖,透著刺骨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一刻,前世從小生活在太平盛世的趙若雪,心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蛻變。
而屋中趙老三的沉默顯然就等同於對劉三娘的默許,趙若雪仗著身小體輕,雙腿微曲慢慢地向後退了出去。
到了下午,陽光格外好,劉三娘搬個小凳子繼續做新衣,還把自己的胭脂、黛筆拿了出來。
“大妹呀,來娘這兒來,娘教你化妝。”
大妹一愣,娘的胭脂可是從不讓她碰的,“啊?娘你給我化妝嗎?”
劉三娘笑道,“是啊,大妹也是大姑娘了,也該學學如何打扮自己了。”
大妹有些不好意思,“娘,我就不化了,還要去河邊洗衣服呢。”
這時,趙若雪和二妹幾人剛從地裏施肥回來。
劉三娘道,“這幾日洗衣服的活就交給二妹和七妹吧,你先養養身子,看這一臉黑的。”
趙若雪和二妹在木盆裏洗了把臉,就見劉三娘給大妹認真的畫起來。
還別說,大妹臉上略塗了胭脂,描了眉毛,整個臉立時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大姐底子好,確實是個大美人。
劉三娘也很滿意,銅鏡遞給大妹笑道,“這麼一打扮,咱家老大還真不輸給城裏富貴人家的小姐。”
大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羞澀道,“娘,你這麼一畫,我還怎麼出去見人呢,丟死人了,村裏人還不笑話死我!”
劉三娘嗔道,“再過幾日那頭就來下聘禮了,你還是老實在家待著吧。”
大妹愣了一下,不是該先有媒人上門嗎?這流程不太對勁吧,可話到嘴邊,她又猶豫了,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