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蒼茫,微風乍起,細雪漫漫掠起清淩似針,似曼妙女子盈盈舞動輕紗,沙沙細響.
盤馬古道,厚厚的積雪覆蓋,兩行淩亂的足跡延伸進山裏。
一聲淒厲的慘叫,穿透了無邊的黑暗,從石臼山絕壁傳來。
一匹紅鬃馬站立在盤馬古道間,驚懼的抖動鬃毛,揚頸噅噅嘶鳴,焦躁的踏刨起團團飛雪,雙目炯炯,射出棕色的幽光。
一道沉黯的悶響,似千軍萬馬奔騰,從山頂雪崖,隆隆湧起,巨大的雪雲,自山體騰空炸開,推倒著山石,急速向下傾泄。
紅鬃馬淒淒嘶鳴,飛躍而起,掙斷古鬆上的韁繩,似一朵紅雲,踏踏疾行隱入雪雲的漩渦裏。
夾裹著飛雪,從雪崖上拋出一柄黑色的鐵鏟,噴濺了腥濃的鮮血,急速的向下墜落。鐵鏟瞬間沒入雪中,將厚厚的雪劃開深深的痕隙。冷風裏,飄著血腥的氣味。
紅鬃馬穿出雪雲,撲鼻輕嗅,馬掃俊尾,抖鬃毛,揚頸長嘶,繼而顫顫收住四蹄,穩穩站立,四肢深深沒進鐵鏟落地之處。
雪雲轟鳴流瀉,絕壁的古鬆之上,一團黑影夾著雪,翻滾著急速的向下墜落,如一片枯葉,落在馬背上。
流瀉的雪雲帶著死亡的魔咒,淫繆的叫囂著,頃刻間將人和馬吞噬進去
盤馬古道,巨石,雪鬆,絲毫不見,覆如入滾滾白雪之中。
皚皚雪流之下,一道紅光,破雪而起,紅鬃馬噅噅長嘶,騰空飛躍,撞開落雪,飛馳而去。
一滴滴鮮血,似朵朵梅花自馬背凋落,瞬間又被飄落的雪花掩埋。
雪崩處,回凹的絕壁,幽深石洞,連綿嗚咽…
洞口一雙犀利的眼睛,緊緊地盯住紅鬃馬消失的方向,一支羽箭流星一般射向空中,在山頂發出藍色的光芒,燃燒殆盡,一縷焦香隨風飄散。
雪崩落盡,石臼山千物輕泣,慢慢沉入冰冷的死寂。
紅鬃馬一箭飛奔,馳出石臼山古道,在山腳一處茅草屋前停下腳步,垂首抖鬃毛,噗噗的打著響鼻,在低低的呼喚背上的主人。
橫亙在馬背上的黑衣人,四肢長伸,軟塌塌的如皮囊,好似沒有了氣息。
雪林裏幾點綠色幽光急速的向這裏跳躍,透射著死亡的煞氣。
茅草屋前,一匹白雲駒,揚頸輕抖動韁繩,算是對歸來夥伴的招呼。
另一個拴馬樁旁,空留一堆濕潤的馬糞,雖未凍結,已經在上麵結了一層白霜。那是一匹黑緞錦馬留下的糞便,它的主人去幽會一位神秘的女子。
紅鬃馬鼻息裏腐草的潤香,溫良的噴在黑衣人的臉上,他含混的嗚嗚了一聲,回轉過來,掙紮著想騎跨在馬鞍之上,如此趴在馬背,壓迫的讓他喘息不上來。
他剛剛動一下,似有千刀萬仞戳裂著皮肉,挫筋斷骨的疼痛襲擊上來,使他差點跌落馬背,腥熱的血從頭臉綴綴而落,很快在雪地上噴濺出一片殷紅,似芍花殘片。
黑衣人艱難的喘息了一聲,亂發掩蓋下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心裏微微明了。這裏,隻剩下白雲駒了,他心內弱弱的想:“二哥要是見了自己的樣子,一定會殺了他…”
黑衣人忍住劇痛,握緊馬鞍,雙腳任蹬,他聽見自己的肋骨刺裂皮肉的聲音,疼痛的牽引,使他再次伏臥在馬背。
黑衣人想使紅鬃馬馱駕得妥貼,也使自己舒服些,但是,幾次努力都失敗了,他頓失了信心,不得不放棄心裏的念頭,隻好歪斜著趴在馬背上。
他伸出手,撫摸紅鬃馬的脖頸,拇指上的綠玉扳指,漸轉溫良,在手指上發出暗澤的綠光。
他大驚,心底的血,涼涼的往上湧,他急速的用扳指叩擊馬的前胯。紅鬃馬會意,翻開四蹄,踏踏的奔進茫茫的雪夜裏。
黑衣人內心焦躁,痛苦,加之渾身劇痛,頭腦一時間混沌起來。但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烏鎮柳巷,那個女子的小樓,同心扳指轉綠,出現異象,二哥命在旦夕…馬蹄落處,血濺若落花…似一枝肝膽相照,苦寒怒放的臘梅,沁冷生香…
烏鎮柳巷,別院小樓,曲徑回廊前的柳樹下,一匹黑錦緞馬悠閑的抖動鬃毛,抖落一身淩淩的白霜。
小樓雕花小窗,輕紗倦垂,屋中爐火正旺,紅暖生香。
一曼妙女子,撫琴輕唱,一曲念奴嬌讓端坐桌案旁的魁碩男子神情大悅,連連痛飲,示意女子坐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