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並不知道自己與正常人類的生長速度有什麼不同,但我清楚地明白生命是有終結的,從我來到人間的那一刻起,死亡常伴隨我左右,也可以說,我的降臨,注定會帶來死亡。
當我重新回到教堂門前,透過月亮的折射使碧綠玻璃的反光,我看到了一個新的自己。
麵部的肌肉豐滿起來,雨水劃過毫無瑕疵的光滑肌膚,銀色短發變得光滑有生機,似乎比剛出生時長了許多,前額已經快要遮住雙眼,鎖骨延伸至胸前的肌肉變得緊致,略顯寬闊的臂膀,健壯的腿部肌肉顯得十分有力,剛出生時突出的眼球開始變得凹陷,眼睛的輪廓棱角分明,碧綠的瞳仁散發深邃的光芒。
此刻我深深感覺我在活著,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讓我對自己不知不覺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我不知道未來的自己將帶著這個神奇而充滿魅力的軀體何去何從,我低頭將身體的每一個細節細細審查,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用它來做些事情,做一些靈魂所做不到的事情。
也許,這世上還有比剛才的事情更加有趣的事等待我去做。
我的父親撒旦將我帶到這個世上,卻並未告知我這世上的一切事情,我必須自己去尋找,尋找某些東西,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但是後來了解到,人們把這種東西叫做“活著的信念”,更簡單來說,就是“目的”。
因強風雷雨的緣故,教會的人並沒有將母親埋葬完畢。
母親的屍體赤裸裸地躺在被挖開的泥土中,還沒來得及蓋上泥土,便下了雨,所有人棄之不顧,留這個屍體在坑裏被雨水淹沒。
我坐在一旁,雙腿伸進了灌滿雨水的泥坑中,母親的屍體漂在水窪裏,我會偶爾用腳去踢一踢她,想象如果她突然活過來,會對我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雨水很涼,但我的雙腿很燙,泡在冰冷的雨水中,卻有說不出的舒服與平靜。
也許我此刻的平靜,有一半源於我的母親。
母親的屍體是麵朝下漂在水中,我的雙腳泡在水裏,稍微抬起腳,便可以觸碰到她的乳房,下體,我可以用腳尖探測她的模樣。
母親擁有和小修女一樣的身體,我用腳尖從她肚子裏的破口處伸進去,伸進那個叫子宮的東西,那是我出來的地方。
一陣眷戀湧上心頭,那裏曾是最溫暖的地方,我甚至把母親的整個身體當成了隻屬於自己的房子,但是這座房子太小,而我卻在不停的生長,當這座小房子裝不下我,我便破殼而出。
此刻的我,還在繼續生長著,也許,我會繼續生長,直到撐破這整個世界,那麼,外麵的那一層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母親究竟是怎樣才懷上我的呢?
我將腳從子宮裏伸出來,用腳尖去探測母親的下體。聯想到方才自己對小修女做的事情,我開始覺得想不通。為何我進入了女人,女人會立刻吐出很多昆蟲後死去,而父親進入了母親,就會製造出我?難道我和父親是不一樣的?父親是惡魔,母親是人類,那麼,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