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國一直沿著大路走,因為阿青告訴過他,隻要沿著大路走就能返回銅鼓寨,上次林建國和阿雪、阿青曾經走過一次,隻要再走半天的路程,他就完全認識路了。
阿青還交代他,夜晚的時候不要露宿,路過上次那個客棧可以直接進去吃飯、住宿,隻要把她的銀花扔給客棧老板就好。
林建國哪裏敢再去住宿,太滲人了,別說讓他住宿了,他路過都覺著渾身起雞皮疙瘩,其實林建國膽子比普通人大,但一想到和死人住在一起,那種恐怖的感覺死死地壓在了心底,不過他表麵上答應得很好。
但其實,林建國的內心深處一直想問苗王寨怎麼走,他看著一臉溫柔、和聲細語的阿青,始終沒敢問,他又不是真傻,那種狀態的阿青如果問出苗王寨,阿青到底會不會說不一定,但林建國猜想自己一定會倒黴。
吃飽喝足的林建國腳步很快,心情也輕鬆,自己總算擺脫了阿青,也償還了承諾,以後隻要遠離阿青,她一定會慢慢忘卻自己的,時間是一切煩惱的良藥。
林建國腳步飛快的走了十幾裏路,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他知道隻要沿著左邊的路就可以回到銅鼓寨。
但內心深處,他想去看一眼阿雪,自己背了阿青一路,他現在能深刻地體會到阿雪那嬌柔的身子是如何艱難的把自己背出深山的。
自己可不是阿青那百十斤,體重基本快200斤了,山區崎嶇,還每隔4個小時喂她的血,阿雪冰冷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善良,雖然事後阿雪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隻是說還林建國的人情,但阿雪的善良深深觸動了他。
林建國在阿雪麵前很放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的、壞的、自己的臭事、尷尬事,大多時間阿雪隻是默默地聽著。
他喜歡跟阿雪待在一起,跟蘇婉和阿青待在一起的狀態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全身心的放鬆,當然,林建國也恪守著知青的規矩,他清楚地知道苗女和知青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何況阿雪的身份,她可是苗王的後裔,還是純血的生苗。
她跟阿青完全不同,阿青也算是生苗,但阿青身上流淌著一半漢人的血統,他把那份好感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最深處,他和阿雪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把阿雪定義成了自己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麼路過朋友家,自己去看看也是朋友之義,其實,是他內心深處想去看阿雪,隻是自己不想承認。
站在路口,他不知道哪條路是通往苗王寨的,這時候路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林建國決定在這裏等等,問問路人。
過了大約10多分鍾,大路上走來了一位老婆婆,她身穿粗布的苗家服飾,腳上蹬著一雙爛了洞的解放鞋,滿頭的銀發幹枯而雜亂,像是被歲月風幹的枯草,低垂著頭,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佝僂著身子,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吃力,仿佛每邁出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她身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筐,與她瘦弱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隨時都會被壓垮。
聽到林建國的腳步聲,老婆婆緩緩抬起頭,那是一雙渾濁的眼睛,眼白多於眼黑,仿佛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霧氣,她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像是歲月刻下的溝壑,皮膚蠟黃,幹枯得如同枯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