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小宅,一條灰毛癩皮狗正趴在地上打著盹。
屋內的昏暗更顯得女人的臉色死灰,她使著最後的力拽住少年的手,彌留之際,渙散的眼神有著說不完的擔憂,
“吾兒,娘是照顧不了你,你帶上那箱子裏的玉鐲和信件去霽泓山莊投奔你爹吧”
少年如扇般的睫毛一抖,大顆大顆的水豆子就噗噗往下掉,然而突然想起二旺的話,爺們是流血不流淚的,故紅著秀氣的小鼻頭咬牙憋著淚,
“娘,兒不去!兒就呆在杏花村就守著你!”
女人聽了即安慰又難過,雖一百個不願意讓兒子去認那個陳世美,可一轉念,兒子雖說不小了正好十五,是有條件點都可以娶媳婦了!直直的盯著跪在自己床前的孝順兒,納悶地想自己好歹是從二十世紀穿來的博士啊,智商是不容質疑的,他爹也是個奸詐無比巧舌如簧的一莊之主,情商也是頂尖的,咋就生了這麼一個腦筋粗條純得近乎蠢的善良兒子呢?這兒子空生有一副惹是非好皮囊,卻盡惹些從背背山來的男的回來,害她整天為他擔驚受怕,生怕哪天一不留神就成了個小受,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兒子再露出窮凶極惡的模樣也藏不住骨子裏透出來的——被壓的氣質!
“男兒走四方,守著娘沒出息的!乖,去找你爹,他可以替娘照顧你。”
“可娘啊,我連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而且從我記事起你就一直在我耳邊說爹的種種惡行,害我一想起爹就想到隔壁村的周地主更是想的心思都沒有了。”
“屁話!你爹是心壞模樣可是頂好的,那一堆褶子臉的周老兒連他的腳趾都比不上!你不去找他,就會被人誆去當人家的小老婆!”
“不會的!我和二旺要去闖蕩江湖,建一番男兒功業!”
女人啊喲的歎一聲,手扶額頭,哀怨的閉上眼睛,心想你這雞蛋腦,早晚都要被這猴精的二旺吃幹抹盡,死前的最後教育:“娘的遺言你要聽不聽的!”
少年癟癟嘴,乖巧的點頭。
“你爹是莊主,去找他混過少莊主當當,然後討過溫順的女子作老婆生一胎就好,要不你負擔重,最後給我安安穩穩的過這輩子!能不?”
“兒聽娘的。”
得到答複後,女人總算是安詳地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是該走了,鏗鏘有力的說了這麼多哪裏像個彌留之際的將死之人啊?再不死,讀者都要罵娘了。
兒子的哭聲漸漸洪亮起來,不管怎麼練鐵臂拳都細細白白的小胳膊抓住她的肩使勁搖晃著:“娘——別死啊——你還沒有給我櫃子的鑰匙呢!我怎麼拿玉鐲怎麼拿信件怎麼拿上路的盤纏啊——嗚嗚——”
哎,怪自己沒有交代完整,要罵就罵吧!
“別搖了,鑰匙在我袖子裏。”說完又深想了下繼續說道:“還有切忌出門在外要戴好紗簷帽,以後睡覺時不管是誰都不要讓他在你上麵,想壓著你睡的都是壞心眼的下流**,跑不了你拚死也要成為強攻!”
走了走了,閻王都吹胡子瞪眼罵人了,再見了我的漂亮兒子!
二旺來了,來幫蘇鳶安葬了他娘後,告訴蘇鳶自己可以代替他娘照顧他,跪在墳前燒著冥錢的蘇鳶抬起紅紅的眼睛,過長過密但不太上翹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大半視線,站著的二旺向下望去心動了好幾動。還在流淚的蘇鳶像隻被獵人捕獲正可憐兮兮哀求的小白兔,自然而然地散發出我見猶憐的柔美,憂傷的眼睛像兩股山泉,嘩嘩的淚水沒有斷過!二旺頓時想變成大灰狼一口吞了這隻讓他垂涎好久的白兔子,當然隻是在大腦裏意淫一會兒而已,畢竟這小兔子可是自己的結拜弟兄,雖然當初拉住他結拜的念頭很不單純,但是人家兔娘剛走,不好來強的。
小兔子是很好誆的,來日方長嘛,以後有的是時間!
“鳶,跟我回我家吧,再哭下去,你娘的墳要鬧水災了,你也不想你娘住得不舒坦吧?”
小兔子沒有理睬,繼續燒繼續哭,好久才抽泣著告訴二旺自己要去京州,如果他爹的山莊沒破產的話(他娘可是在他耳邊一直詛咒霽泓山莊破產好幾年了,不能忽視女人的念力啊!)他就去當少莊主,然後娶漂亮老婆生漂亮兒子!
二旺急了,忙轉著腦子誆騙:“鳶!你你咋就這麼沒抱負呢!去當什麼少莊主?多沒有——沒有男子氣概啊!”
蘇鳶愣了一下,反問二旺當少莊主是很女人的事?他自己怎麼覺得聽上去是很有江湖地位呢,不算很神氣,但也有那麼點氣派的啊?
二旺蹲下來,臉不紅嘴不抖:“騙你就是你養的那條癩皮狗!這少莊主就是,嗯,就是莊主的小老婆!還不如留下來給我當大老婆呢。”
“莊主是我爹,怎會娶我?你莫誆我!我可是個人精呢!”
這讚揚自己是人精的更是臉不紅嘴不抖,還怕對方不信眉一挑做出老謀深算的奸詐的模樣。
二旺腳跟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險些被蒙住,冷靜下來都覺得自己好笑,和麵前的這人相處這麼些年,還是十分清楚這隻白兔兒就會裝點腔作點勢,實際上完全綠色無害得緊。